山林茂密,遮天蔽日,越往盐州方向走,越是人迹罕至,有只调皮的兔子张望了一眼牵着马的队伍,见他们往这边儿来,急忙一窜一跳的跑走了。
“嗖!”
“噗!”
箭头入肉的声音,带着丝丝腥甜的血气飘散在空中,一个身穿灰色短褂,面上喜笑颜开的小厮跑过去捡猎物,脚下一双黑色半旧皮靴,鞋跟的一侧已经磨的有些歪斜了。
“少爷,你看!”
他举着还在蹬腿儿的兔子,脸上被溅上鲜红、温热的血液也毫不在意,眼睛晶亮、晶亮的,笑出了一口憨实的小白牙。
“嗯!”拓跋兴拍了拍他的肩膀,“干的不错!”
听见远处草丛中有一阵晃动的声音,所有人的身子都紧绷了起来,邱梨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捕获到的猎物放到背篓里,再次拉满了弓,对准了草丛晃动的地方。
当所有人都以为是洪水猛兽的时候,绿油油一片的地方露出了一个脸色白嫩的俏姑娘。
拓跋兴见姑娘那双眼睛越瞪越圆,身子也缓缓的往后退,整个人看起来比他们还紧张,微微弓起的背,还有右手紧握的匕首,都证明这个姑娘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柔弱。
他视线微微向下,看到她脚上一双小黑靴,上面沾染了不少碎草,黑色的泥土堆在了鞋的一边儿,显然是在林子里走了一段儿时间了。
这里临近盐州城,深山老林里一个姑娘在这里穿行……天禧的探子?
不能吧!
如果是……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口流利清脆的党项语在山间响起,拓跋兴愣了愣,听不出是哪里的党项人,但这流利的程度……如果是天禧的探子,必然培养了很久,也许能从她身上挖出些有用的信息。
“我们是龙州城出来打猎的……”他笑的清风明月,歪头看了看那边躲在树干后面的姑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和家里人走丢了吗?”
先给个杆儿,看看会不会钓上来只胖头鱼?
他在龙州抓出来不少“虫子”,现在还被挂在城墙上做咸鱼!
如果这姑娘也是……那也算得上是城头一枝花了!
“那……”姑娘探出半个头,来来回回在他们身上打量,“你们来的时候,有在龙州见过,或者听过,一个夏州的党项商人……他叫野力平,做走货生意的!”
所谓“走货”,也就是将天禧的物资倒腾到西夏,再将西夏的物资倒腾到天禧,从中赚取利润。
两国做货的商人通常都会在路上遇到这样、那样的险情,比走海的商人风险性要低,但比之一般商人,风险性不知高了多少?
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利润,每年都会有新增的走货商人,也会有全军覆没的商队。
“野力平?”拓跋兴挑了挑眉毛,这姓氏听确实是党项人的,“这位姑娘……龙州很大,来往的商人也非常多……我们没有听过这位商人的名号……他是做什么生意的?”
走货也分门别类,无外乎布料、茶、药材等等,如果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那么找人的范围也会小上很多……
“没有听过啊!”
姑娘明亮亮的脸庞暗淡了下去,如同乌云遮日,看着格外的烦闷,黑色的小皮靴也在来来回回的踢着地上的草皮,弄的鞋上都是青黑色的汁水。
“姑娘,你这是要去龙州找他吗?”
拓跋兴向前走了两步,见她眼睛一下子立了起来,眼眸中向外放着凶恶的光芒,特别像他小时候养过的幼虎,架势十足,却还打不过一只老猫。
“你问的太多了!”姑娘语气很不客气,嘴唇也嘟着,“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什么都没问……”
“你可以问啊!”
拓跋兴双手一摊,然后背在身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收起手里的家伙,一个姑娘家……在他这里还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
“你当我傻啊!”姑娘给了他一个近乎完整的白眼,“野力叔叔说了,你们这些外面的人,都特别狡猾!
本来可以花一千两买下来的东西,非要两千两,然后在软磨硬泡的讲价,放到一千两百两才松口……都是奸商!
我即便是问了,你们也未必会说真话……我问回来的东西没用,还问个屁啊!”
拓跋兴眉毛挑的更高,这句粗口……感觉面前这副美女图破碎,只留下一只山间的幼虎“嗷嗷”的逞凶,身边却没有母虎撑腰。
“你住在这山里?”
拓跋兴接着问,完全不在意她的臭脸,天禧人多文弱,男人都未必有面前这姑娘身子健硕,加之她的言谈,确实不太像那里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他将心中的怀疑放下来一半儿,另外一半儿……还需慢慢观察。
“你管我!”
姑娘依旧像个炸毛的猫,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只要有人敢进一步,她的右手就动一动,随时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呃!”
拓跋兴摸了摸鼻子,还是第一次有姑娘对他如此不假辞色,难道脱去了身份、地位,他这张脸、这身材、这气度……还不够吸引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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