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守刚与安华寺方丈商谈完修建之事,笑容满面地走出来。
这次的筹款,陶家带头捐赠一万两,其他商户受此影响也纷纷捐款。
算下来总共筹得数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将会使安华寺修建得更加金碧辉煌,进一步巩固安华寺在平阳城乃至富安州的佛教圣地的地位,甚至很有可能取代京城的灵山寺,成为全国最大最好的佛教圣地。
何太守心里喜悦无比。
何太守浸润官场数年,深谙官场之道。当今天子在位已三十余年,天下太平,一派繁华盛世。天子年逾六十,醉心于求佛问道,期盼能修行得道、长生不老。
天子的喜好就是官场的指向灯,在天子的支持和影响下,全国大兴佛寺道观,特别是京城的灵山寺,是全国最大的佛教圣地,每年都接受皇族跪拜。
但是据说,天子对灵山寺仍不太满意,还达不到他梦中的辉煌程度。富安州的张刺史暗中向何太守传达了指令,让他在平阳城修建一座全国最盛大的寺庙。
见何太守不解,张刺史透露,这是京城四皇子的密令。
何太守茅塞顿开。
天子已年迈,但太子还未定。天子共有五个儿子,其中三个在成年后就封为藩王,镇守边镜。四皇子成年后还一直留在京城,迟迟未定封王,引起朝臣议论纷纷。
如今按这指示,怕是四皇子要封到富安州作藩王,所以要提前部署,建立功勋业绩。
能抱上四皇子的大腿,那实是在再好也没有了!
四皇子的生母斓贵妃,是天子最宠爱的妃子,自然四皇子也跟着受宠,将来说不定还有望登上那个高位。
即使四皇子没登上,但把安华寺建立成全国最辉煌的寺庙,吸引天子和权贵们过来参拜,那他何其望也是立下大功一件,那到时,他就不再只是区区一个平阳城太守了,甚至也不止是任富安州的刺史,说不定一跃成为京城的朝臣,手握重权,睥睨天下。
何其壮哉!
何太守惬意地想着。
这次,除了修建的事宜,其他的事情也谈得很是顺利。安华寺的方丈想得很周到,提出的方案合理可行,让何太守很满意。
走出安华寺大殿,何太守不由地回过头,看着雄伟的安华寺在夕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嘴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身旁的随从走过来:“大人,车马已备好,可以下山了。”
何太守点点头,转身身马车走去。
忽然,一个灰色道袍的小尼姑从马车后探身出来。
太守一下就认出了她,正是陶家那个逃出来的大少奶奶。
虽然身穿一身灰色道袍,却掩不住她的容颜清秀、明眸皓齿。
原来,陆青桑提前向阿毛打听清楚太守的惯常行程,一早就在必经之路上候着。
见到何太守,陆青桑笑眯眯地道:“大人好,我在这里恭候您已久。”
何太守也报以微笑:“原来是你。在水月庵待得惯吗?”
“托太守的福,托佛祖庇佑,我现在还好。”
何太守不知她有何来意,总不会是专程来致谢吧。
陆青桑嫣然笑道:“没事我也不会烦扰太守,正是因为我最近遇上了难题,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想请太守帮助指点一番。”
太守温和地道:“愿闻其详。”
陆青桑朗声说道:“水月庵的人都问我,这次官府筹资兴佛,陶家捐了一万两,为什么这一万两都用在安华寺,而不用于我这个陶家大少奶奶所在的水月庵呢?我实在答不出来,这才特地来请教何太守。”
何太守着实惊了一下,瞬间恼怒起来。好啊,原来是打上银子的主意了!这个小女子,当日在陶家险些遭害,幸好我救了下来。现在她不思回报就算了,竟还打这笔修建费的主意,真是何等心肠!
何太守喜怒不形于色,淡淡地道:“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红尘之事一概不再牵挂。我见你已经遁入空门,却还提什么陶家大少奶奶,难道当日出家只是诓骗菩萨吗?”
平淡的话里充满凌厉之色。陆青桑知道何太守是个厉害角色,早有防备,于是不动声色地道:
“大人错怪我了。当日我之所以入寺,说的明明白白,是遵从亡夫遗愿,为他诵经念佛、祈福祝祷。我亡夫是陶家大公子,我是他的未亡人,自然不敢弃了身份。”
这一番话滴水不漏,何太守一时无言以对,眼珠一转,说道:“可是,当日你也听得清楚,这一万两银子,是陶家指定捐给安华寺的。我不过是,遵照嘱意行事。”
陆青桑微微一笑:“大人自知,当日我说要去安华寺出家,但是后来,我是在水月庵出家,所以,事情没有不变之理,大人自然懂得该因事制宜。而且,我听说……”
陆青桑故意停了下来,看见何太守的表情有了焦虑之色,这才放低声音道:
“我听大家议论说,同样是山上的佛寺,为何大人每次筹款,都只用于安华寺,丝毫不理会水月庵?大佛翻新修建不过几千两银子。太守大人这次筹了数万两,修建安华寺根本用不完。那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