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苏沫完全出于真心。
路靳言对她有多好，她心知肚明。也正因这样，她更加的愧疚。
其实，若不是因路靳声对继母和这个弟弟向来不友好，路伯伯对路靳声也很是冷淡，她是不会对路靳言有丝毫隐瞒的。
但出于对路靳声的考虑，不管从哪方面而言，她都已经做了。
多加解释，反而是欲盖弥彰。
路靳言听了苏沫的话，猝然笑出声，“我想问什么？来时有很多想问的…想问你是不是因为互穿才和大哥结的婚…想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想问你是不是怕我和我母亲会生事端...可是，现在问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我和大哥，你始终是不信我，始终是选择了他...”
“靳言哥...我没有不相信你~”
面对路靳言毫无波动却依旧犀利的眼神，苏沫垂下了头。她其实很少这样称呼路靳言，只有在她担心惹他生气时才会如此。
“结婚是路爷爷的意思！我只是一个小记者而已，公司的事，我一窍不通，只知道路靳声初初上任，这个时候，不能出任何岔子，更不能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钻了空子。”
“没有瞒着轻轻和舒娅，是我的意思。但我身边的其他人，包括我的上司和同事，一律都是不知情的，连赵子铭我都没有透露……”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们，但既然做了，我也不想再为自己多加解释。对路靳声，我承认，是存有私心的，我心里没放下他...”
“对于他的事…始终会放在心上，所以他提出结婚和同居，我没有拒绝。”
路靳言盯着苏沫脸上的每一寸情绪，内心百感交集，“那以后呢？大哥打算怎么办？你又打算怎么办？”
苏沫摇摇头，显是迷茫，“我不知道～这种事…闻所未闻，要不是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我是如何都不会信的...”
闻所未闻…也就是不知道解决的办法了。
路靳言双眉紧颦，片刻才开口，“当时的场景你还记得吗？能不能描述下来？”
苏沫迟疑了一下，明白了路靳言的意思，便将脑海中关于当时的情景一五一十的说了。
路靳言闻言，眉头拧地更紧了，“我让人去查一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你等我消息~”
他明显比苏沫更希望能早点换回来。
苏沫见此，点了一下头。
路靳言脸色不由舒缓了些，抬眼看向她的眸光，也尽是往日的模样。
“小沫，若能换回来，你会跟大哥离婚吗？”
一句话，却将苏沫问住了。
这个问题，她想过，甚至是经常想过。
最初的时候，是决定和路靳声一换回来就离婚的，就像是领证时般，悄无声息，也不会有人察觉。
后来，和他同居后，面对与曾经迥然不同的路靳声，面对那时不时的纵容和照顾，她有时也会生出缱绻的念头，期望那样的时光可以长久一些，再长久一些。
再后来，闺蜜的询问，夏桑的一席话，又让她有了如果路靳声想继续下去，她也不会放手的想法。
这些，其实路靳言不问，她也不会刻意去想。如今这一想，才始觉自己沦陷地可怕。
人果然是贪婪的动物，一步一步，得到了，仍是不满足。
可是...这一切，毕竟只是如果，没有真到那一步，谁都不能早下定论。
尤其是在路靳言面前。
她知道，他在等她点头。
可内心深处两道不同的声音叫嚣着，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没有勇气果断地说出来。
路靳言，于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不想把内心的不确定用确定的语气，同他说出来。
路靳言见苏沫久未回答，脸上的表情犹豫又纠结，便知答案了。
他唇间勾起一抹苦笑，“看来是我明知故问~”
“路靳言...”苏沫听着路靳言的语气，忍不住打断他。
“说实话，对于未来的事，我一直都很迷茫。或许是还没发生，总觉得无法感同身受。我不想骗你，不想给你确定的答案，将来又来反悔。”
“生活有太多未知，如果能一一预料，那人生...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我说的话，希望你能明白，也希望你能给我时间。”
“你问的问题，我会认真考虑，等真的换回来了，我一定把答案第一个告诉你！”
路靳言端起桌上的咖啡，呡了一口，片刻，点了点头，却又说道，“小沫，互穿的事，你没告诉我，我很伤心~”
路靳言说着，用食指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苏沫满是歉意，知道路靳言所说非假，但万千言语，最终能说的，却仍是一句“对不起”。
路靳言嗯了一声，那嗓音似是从胸腔里发出的一般，低低沉沉的。
空气中有片刻的静默，苏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划着杯壁，“靳言哥，那你以后...能不能也不要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而且那些地方，云龙混杂的，去多了也不好~”
苏沫说着，就见路靳言抬起头，微颦着眉宇，神色讳莫地看着她。
她只道是路靳言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因而也没有多想。
毕竟，以前那种地方，路靳言是从来不去的。不仅自己不去，还不允许她和傅轻轻去。
想到傅轻轻，苏沫不禁又想起…那会儿路靳言让轻轻回去时，轻轻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
原来……哪怕是钢铁女侠，也过不了情关。
傅轻轻对路靳言的感情，虽没在明面上说，但她和舒娅，却心知肚明。
路靳言从小就是学霸，功课厉害，连跳几级不说，在绘画方面，更是有着极高的天赋。大学时就斩获多项国家级金奖，后来博士毕业，被高薪直聘为青城美院的讲师。
反观傅轻轻，画的东西堪称重灾现场……
不过…绘画白痴笨鸟先飞，如今也成了仅次于天才的存在。
苏沫到现在都还记得，拿到青城美院录取通知书的那个夏天…快活的恨不得在空中翱翔的傅轻轻。
苏沫嘴角染笑，虽未听到路靳言的回答，但丝毫不影响她此刻的心情。
她抬眼，对视那双深邃的眸子，嘴角一抹笑意，半戏谑道，“你这段时间，没少麻烦轻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