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轻人啊,大半夜的还不消停——姑娘去哪儿啊?这么晚了,要早点回家啊……”
“师傅,奈特迈尔工厂。”
“好勒,系好安全……诶?!等等,姑娘,奈特迈尔工厂?我记得那地儿好像是片荒地吧,这大半夜的,你去那儿干啥?——别不是被什么坏人骗了吧?还是想不开什么事儿?你看你,还年轻水灵儿的,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你只管开车,师傅——钱我会照价给你的,辛苦你这一趟了。”
“我……的确被骗了……大概。”
“现在,我就去找那个……该死的骗子。”
出租车最终停在了距离奈特迈尔工厂约两公里的荒郊——将车费交给司机后,形迹可疑的少女背着一个陈旧的包默默下车,静静伫立在原地,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的奈特迈尔工厂。
眼前的情景已经让司机感到了些许不对劲——但多年开夜场的经验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
京域的夜晚,大多都是不太平的。当太阳落山、夜幕升起后,白日里的人们纷纷摘下伪装的假面,以真实的自我拥抱这个早已不堪的俗世,挣扎着、沉沦着、寻找着解脱。
至于过路人……最好的做法,自然是保持沉默。
看着司机开着车驶向了远处的城市,少女似是松了口气,将背包拿下,从中拿出一把长刀,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隐隐传来交火声的工厂,眼神有些迷惘与犹豫,仿佛对自己接下来的所作所为感到些许不安。
但仅仅是几秒后,她的眼神之中便只剩下了决然——对她而言,对于答案的渴求胜过一切。哪怕,接下来她所要做的事情,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她终究还和此世的大多数一样,是一个自私的人。
现在,少女拔出了长刀,隐入了火光之下的黑暗,向着答案的方向无声无息地奔去。在那个“罪魁祸首”回答前,没人知道她的面前究竟是腐朽堕落的渊薮,还是长夜尽头的破晓。
说来滑稽,这一切仅仅在于一个人的回答而已。
【一】
“心软了这么久,我也有些厌倦了这么死脑筋的你们。”
“不好意思……实话实说,就你们两个,还不够我塞牙缝儿的。”
在彼方的“幽灵”与行动部队陷入僵持中时,奈特迈尔工厂的另一角,这场同袍相残的悲剧也即将迎来终幕——
面对为了保护无辜的人质而执意站在自己对立面的周之恒与徐玉成,顾柳言此刻的眼神之中已经满是无奈与厌烦。她眼中血色的杀意此刻已经抵达了巅峰——那是一种纯粹而刺骨的寒意,让此刻的周之恒与徐玉成已经完全看不出,眼前这个红着眼一心只想着杀戮的恶魔竟是“伍”中一直备受大家关爱的顾柳言。
恐怕,这次要动真格的了——周之恒与徐玉成彼此相视一眼,严肃地点了点头,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与车间外传来的交火声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适才还进行着激烈冲突车间之中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适才疯狂地对着眼前所有阻挡她的人进行着无差别攻击的顾柳言此刻却冷静地审视着对她举起了刀剑的周徐二人,如同寻找着猎物破绽的猎人一般,轻蔑的眼神之中散发着执着的杀意。周徐二人从未想象过,平日里娇小烂漫的顾柳言能够散发出如此可怕的气场。在这无声的博弈之中,他们在无形之中已经占了下风。
无声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顾柳言血红的双眼中杀意骤然大盛,嘴角轻轻一扬,拿着短刀径直向着严阵以待的二人刺来。
“之恒哥,小心!”
眼见着顾柳言持刀又一次向着周之恒冲了过去,徐玉成依旧毫不犹豫地横刀上前——当然,这一次的徐玉成不会再中一次声东击西的老把戏了。在为周之恒挡下这一刀的同时,他已经留了个心眼,随时准备迎接顾柳言的进攻。
想法很好,可惜,他面对的,是已经彻底解放天性且失去耐心的顾柳言。
“白费功夫。”
面对着眼神中警惕其一举一动的徐玉成,机敏如顾柳言自然清楚他打的是什么算盘——但她也没打算放弃进攻,反倒是直接迎了上来,朝着徐玉成防御的死角以手中短刃划去。正等着顾柳言攻势的徐玉成顺势拦下了顾柳言的进攻,但就在二人兵刃相交的一瞬,顾柳言漫不经心地一笑,将短刃沿着徐玉成的横刀钝锋划去,目标直指他的手背。
猝不及防的徐玉成这才认识到,对于此刻的双方而言,战斗的天平本就是不等的——对于周之恒与徐玉成而言,不忍对顾柳言下死手的他们需要将已经沦陷于心魔之中的顾柳言生擒并控制;而对于下定决心除掉二人的顾柳言来说,她手中的短刃只要给二人一道伤口便足够了。一般情况下,手背自然并不是什么致命之处,但在顾柳言淬毒的短刃面前,任何不足以称之为破绽的存在都有可能让力图阻止疯狂的顾柳言的周徐二人命丧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