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瑜回到房内不久,便有碧华门弟子前来传信。听说萧元祺到了,便即刻随那弟子指引前去拜见。
父子二人已有多日不见,到了萧元祺房中,他便客气地遣退了那名弟子。萧清瑜看到父亲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口气同样沉了下来:“又在意气用事。”
“父亲教训的是。”萧清瑜低下头道。
“这次你当众拂了诸派颜面,也不知往后会令他们如何看待,”萧元祺脸色逐渐和缓,“有些事,说与不说,都是一个结果,难道你以为多这一句嘴,还能改变什么不成?”
萧清瑜点头,顺从地听着父亲教诲,始终不曾反驳半句。
“对了,那个报信的女人是谁?”萧元祺问道。
“她与江南来的那位青芜姑娘是朋友,听闻镜渊密谋前来报信被擒,又恰巧被我遇见。”萧清瑜神色坦然,随即稍加思索片刻,道,“她不像是江湖人,唐掌门早已试探过一回,后来又让门中蔡医师借问诊之名给她切脉看过,并非是习武之人。”
萧元祺听到此处,逐渐露出欣慰笑容:“你是越来越聪明了,有些事情,不用教也明白。”
萧清瑜听罢,只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这次碧涵有惊无险,也是侥幸,”萧元祺神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成老板说舍不得女儿,非要等到年满二十,如今到了十九,说是过了下个年关,便挑个吉时过门。为父这桩心愿,可总算是了了。”
“此事着不得急,若是态度强硬让人心生芥蒂,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萧清瑜从容微笑,“让父亲如此操心,我真是……”
“你能如此懂事,也是为父的福气,”萧元祺叹道,“如今这些江湖上的事,你也该上上心了,”萧元祺交代一番,方道,“飞云居迟早会交到你的手里,如今你年纪也不小,正是树立威信之时,可万万马虎不得。”
“还有大哥呢,”萧清瑜笑道,“父亲您不能总是……”
萧清瑜这番话,似乎触动了萧元祺内心深处的某些心绪。
“你大哥的身子还是老样子,如此日复一日,只怕真要……唉。”
他似乎是不忍心将后头的话说出来,终究还是用一声叹息做结。
“大哥他……”
“你新找来的那位医师的方子,只有头几剂见了效,玦儿自己也说罢了,如此往复,折腾的也是他自己。”萧元祺轻叹一声,“还是你有心,若是梦瑶能如你们母子这般明理,想必家中早已安宁。”
萧清瑜起身斟茶递上,眉心却不自觉一拧。
“真是可惜了玦儿那好悟性。”萧元祺接过茶水之时,仍旧止不住叹息。
“这些年来,若非大哥指点,孩儿的身手,只怕难有如今修为。”萧清瑜沉声道。
萧元祺听了这话,拿着茶盏的手稍稍一滞,神情再次变得严肃起来,萧清瑜见此,亦是无言。
由于体弱,萧清玦自幼便无法习武,然而对于庄中的武学典籍,竟能将其中破绽疏漏一一找出修改,并加以完善,不仅是萧清瑜,连萧元祺也同样从中获益良多,进而使飞云居鼎立江湖,跻身名门。
只是,他却从未让人知道,这一切皆归功于飞云居内那个长年卧于病榻之上的大公子。
许是有意补偿,又或是终究因着血脉相连,加上萧清玦一向清心寡欲,对于父子亲情也无更多索求,因此尽管陈梦瑶总是那么歇斯底里,萧元祺终究是未将对她的厌恶心绪迁怒于他。
可即便是如此,也掩盖不了这个家支离破碎的事实。
萧元祺终是不愿再提这些,只略略拂手,道:“回去吧,你也累了。”
萧清瑜听罢点头,然起身之后,却于原地站立良久,方转身离去。
他走出房门时,却不自觉回头望了一眼,心头却没来由地像是扎进了几根刺,既觉心下烦闷,他也不愿立刻回房,便索性四处走走。
这么多年来,他用尽了他所有的努力——对身生父母,他尽心尽力;在长兄面前,亦表现得兄友弟恭;甚至对主母陈梦瑶的孝顺,也几乎做到了无可挑剔。
对于如今的他而言,似乎一切都已经唾手可得。可那位让他永远窥不破心思的长兄,却仿佛成了拔不净根源的刺,逐渐生根发芽,紧紧掌握着他心底偏安一方的那点隐忧,始终挥之不散。
他闲逛至一处无人之地,却见一旁坡道滚落下许多碎石来。抬眼望去,却是许玉兰正百无聊赖般低头踢着石子朝这边走来。
“玉兰姑娘?”
许玉兰蓦地回头,一脸茫然。
这神情看得萧清瑜不觉露出微笑:“是我。”
“萧公子?”许玉兰总归是嫁过一次的人,还不至于见到个好看的男人就走不动路,“你也在这呢?”
萧清瑜点头一笑,一抹淡金色的阳光落在他面容之上,衬得这隽雅的笑意熠熠生辉。
长得的确是好看,可许玉兰总觉得看着不适,至于原因何在,她却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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