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龙谪回到内院医伤止血,手腕上的穴道已经点住,喷涌不断的鲜血终于止住。
至于那几根被砍下来的手指,早就冻成了冰坨子,没有续回手掌的可能性了。
高龙谪在江湖里闯荡了一生,见惯了大风大浪,自己变成残疾也在意料之中,他一直皱着眉头,心里想事。
想的全是掌门之位该传给谁,高龙谪有心把掌门的位置留给亲儿子高朝风,可众弟子全部要推举李在云当掌门,他十分为难。
再看亲儿子高朝风,他的左肩被银将军的长枪贯穿,一枪扎透了皮肉筋骨,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全身衣衫。
高朝风受伤严重,躺在床板上昏迷不醒,时不时哼唧两声,身旁围绕着七八人,尽全力的救治他,上好的金疮药不要钱般的往伤口上撒……
未受伤的高轩门弟子和受伤比较轻的弟子一直忙前忙后,直到深夜时分,才安置好所有人,约有六十名弟子被恶徒当场杀死,受伤的弟子也有四百余人。
高龙谪从群雄退散一直到夜半时分,心底一直在盘算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让自己的亲儿子高朝风继承掌门之位,排挤走李在云。
可今日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说出要把掌门之位传给李在云,而且就在明天。
高龙谪在自己的房间里反复踱步,焦急如焚,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何况时间紧迫,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明天就要传位了,今夜再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半天,掌门的位置岂不是成了李在云的囊中之物?
忽然之间,高龙谪停下了沉重的脚步,苍老的脸庞浮现出了阴毒怨恨的神色。
他抽开了自己藏宝的木匣子,从匣子的夹层里摸出一包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药粉。
白色的药粉颗粒细小,像是面粉,闻起来有刺鼻的味道,掺在饭食酒水里无色无味,食之则死,乃是奇毒森罗药。
这森罗药是他年少时无意中得来的宝物,他试过几次,混在饮食里能够杀人于无形,屡试不爽。
高龙谪端起黄铜酒壶,取出一小撮森罗药撒进酒壶里搅拌均匀,心道:“李在云你在阴曹地府里莫要怪我,谁叫你本领太强,把我都盖了过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回到冥鸿山和我儿子抢高轩门掌门的位置,我不能留你了!”
高龙谪下定狠心,准备毒死李在云,端着黄铜酒壶出门去了,刚一出门就撞见女儿高晚絮,她也急匆匆赶往李在云的房间,打算去探望他。
高龙谪问道:“晚絮,你干什么去?”
高晚絮回答道:“我去看看在云师弟,爹爹,你端着一壶酒干什么去?你现在受伤严重,可不能喝酒啊。”
高龙谪心里寻思:“李在云那小子和晚絮的关系好,我和晚絮一起去探望他,准能让李在云卸下防备,安心喝下这杯毒酒。”
高龙谪道:“晚絮,我倒了一壶珍藏多年的好酒,准备去慰劳慰劳你师弟,咱父女俩一起去看他吧。”
高晚絮脆生生的应了声:“好!”
……
而此时,李在云和马大瓜正在客房里用饭,两人今日奔波了一大天,苦战了一大天,肚子里早就饥饿难忍。
虽然只是几道家常小菜,二人却吃得津津有味,一连吃了三大碗白米饭,尚未饱腹。
门外传来了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年久失修的门轴吱呀呀叫了一声,高龙谪迈步走了进来。
高龙谪见马大瓜也在房间里吃饭,心下道:“他怎么也在这里?正好!这小子是李在云的结拜兄弟,如果光毒死了李在云,说不准他会李在云报仇。把他一并毒死了,让他俩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李在云看到师父和师姐亲自前来,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问候一声:“师父好,师姐好。”
高龙谪则笑吟吟地把那一壶毒酒放在桌子上,道:“在云啊,如果不是你重回冥鸿山,击退群匪,高轩门怕是已经从北境除名了。”
高晚絮笑道:“爹爹,你可真糊涂,马大侠力战金将军银将军,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你难道忘啦?马小哥也是货真价实的大英雄,大豪杰。”
高龙谪哈哈一笑:“我老啦,成了老糊涂虫,凡事都不中用了,早该退位让贤了,明天,我就把掌门的位置传给在云。”
李在云抬头看了一眼师父,真诚地朗声道:“师父,徒弟绝对没有觊觎掌门之位的心思,日后由朝风师弟做掌门,我一心一意的辅佐他,绝无二心!”
高龙谪道:“在云,掌门之位非你莫属,论人品、武功、学识、胆量、相貌,你样样都在朝风之上,由你做掌门,才能带领高轩门走上康庄大道嘛。”
高龙谪一拍掺了森罗毒药的酒,笑道:“在云,马大侠,咱们今夜不再提谁该继承掌门之位,我特意把珍藏多年的好酒带来了,就让我敬二位一杯!”
高龙谪手上有伤,高晚絮立刻端起酒杯,斟满了四杯毒酒。
她可不知道酒里有毒,居然率先举起酒杯,兴高采烈道:“师弟,马大侠,让我先敬你俩一杯!”
高晚絮举起酒杯的那一刻,高龙谪心底一凉,暗道不好,有苦难言:“这孩子平时从来不喝酒,偏偏今天要喝酒!这森罗毒酒药力极强,沾上即死,她喝下肚里,怎么可能还有命在?”
高龙谪护女心切,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装作生气的模样道:“胡闹!爹爹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女孩子不准饮酒,就怕你酒后闹事,失了仪态,传出去教人笑话,把杯子给我放下,不准喝酒。”
李在云心思缜密,心道:“区区一杯酒而已,师父为何大动肝火?难道酒里有蹊跷?”
高晚絮笑道:“爹爹,不过是一杯酒而已,醉不倒女儿的,我只敬在云和马大侠一杯酒,表表心中的感激之情。”
高晚絮捏着酒杯就要往唇边送,高龙谪暗骂一声:“我怎么生了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
高龙谪出手如风,一下把酒杯抢了过来,狠狠往地下一摔,登时把杯子摔成粉碎。
他厉声道:“混账,我说不许喝,就不许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