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欣和蒋青还太年轻,他觉得他们不该跟着时间的脚迹走。看到现在宋可欣真的跟着那条的脚迹走了。他能够坐视不救么?然而他又有什么办法援救他们的未来?
他不能够在这中间尽一点力。他想到宋可欣的未来,就仿佛看见她的柳眉凤眼的瓜子脸逐渐消瘦。他知道这不是幻想,这会成为事实。他不能忍受这个。他在纷乱的思绪中找不到一条出路。
陈宇教授知道时机不可失去,便单刀直入地说。他用严肃的眼光望着蒋青的脸:“难得的,不如大家一起去外面吃顿饭吧?”
“陈宇教授,那个,”蒋青打岔道。“小欣今天晚上还有工作。”他亲密地看了宋可欣一眼,半吞半吐地接下去说。
宋可欣苦恼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实在抽不出时间。”
“真是可惜了,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本来准备去外面吃的,但是你们又不去,就我和老爸,也没什么气氛……”陈一惋惜的说。
蒋青笑了笑,说:“但是,下次的竞技会,小欣会来的。”
陈一睁大眼睛惊愕地问:“宇宙电梯的竞技会?蒋青,你也真的是,女孩子肯定觉得很无趣的。”
宋可欣脸上立刻现出了笑容,她得意地对陈一说:“是这样嘛?不过,我可是很期待宇宙电梯的竞技会呢。”她从进到客室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听到在陈宇教授身后的一台仪器,发出嘟嘟的声音,又好奇地问:“那个是什么机器啊?”
“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孩!”陈一的圆脸上带有笑容,他侧着脸对宋可欣赞了一声,接着便来到这台机器旁,介绍地说:“这个是制模装着。”
“制模……装置?”宋可欣向陈一问道,她的脸上现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陈一短短地为宋可欣讲解起来:“对,你看这个……”
宋可欣依旧带着笑容,她的灵动的目光时不时在蒋青脸上盘旋,她时而把手指放在唇边,做出在注意听陈一讲话的样子,或者对他微笑。这些动作对陈一虽然没有一点影响(他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但是在宋可欣背后的陈宇教授却有些感伤地看着宋可欣。他甚至很仔细地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红润的瓜子脸,弯弯的眉毛,清澈的流动的眼睛,不大不小的嘴唇,尤其可爱的是她那亭亭玉立的身材。她在微笑或者在用眼睛瞟人的时候,似乎有一种使人不能抗拒的力量。她的眼光忽然落在蒋青的鼻子略高的白皙的长脸上,蒋青不自觉地红了脸。她慢慢地把眼光移开,微微地一笑。
陈宇教授突然觉得头有点昏,身子没有力,便从沙发上起来,想要到二楼去。他连忙提起精神走了几步。
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热辣辣的东西直往上冒,他极力忍住,但是喉管像被什么东西搔着似地发痒,他终于忍不住了,急忙掏出纸巾,咳出了一口粘腻的又甜又腥的痰。
他无意间把眼光往纸巾上一扫,看见这是一口红红的痰。
他好像落在冰窖里似的,身子马上冷了半截。他把手压在胸口上,正打算走到二楼去。
但是他马上又改变了主意。他不作声,默默地将这裹着痰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勉强支持着,从壁橱上将妻子的相框取了下来,又重新坐到沙发上。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陈宇教授发出几声嗟叹
他的眼圈红了,脸上带着一种无可如何的苦闷的表情,他觉得像宋可欣这样可爱的人不应该遇到那么残酷的未来。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空气好像总是潮湿,雾气越来越重,在他的眼皮上结成两个水珠。
蒋青的瘦脸凑上前来,疑惑地问:“什么?”
陈宇教授用一双愁烦的眼睛望着蒋青。陈宇教授正想启齿回答,忽然被一阵悲痛的感情抓住了。他觉得心上有点酸痛,便竭力镇静自己。活泼可爱的宋可欣的影子在他的眼前电光似地闪过。在悲痛之外他又感到愤怒。然而他没有发泄的机会。他只得叹一口气,叮嘱地说:“好好珍惜她。”
他又抬头去看一眼正在摸索那台机器的宋可欣,宋可欣含着笑兴奋地点头道:“真的呢,从这边看,更清楚……”
蒋青也顺着陈宇教授的目光看去,痴痴地看着宋可欣。
他听见这几句话,一个“珍惜”二字,触动了他别的心思,他苦涩地回答道:“嗯,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无论以后遇到什么,我都会好好珍惜她的。”
“光想可不行!”陈宇教授气恼地说。他起身默默地走了几步。快走到拐门口,他忽然感慨地说:“你不能到处敷衍,见人就敷衍,敷衍一辈子,你要继续保持这一份初心,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段缘分,你们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未来的事情,蒋青却没有这般想过,他的心跳得更厉害,好像那颗心一下就要跳出口腔一样。他挣扎了许久才勉强吐出一句:“嗯,我会好好珍惜她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脸在发烧,便把头低下去。
陈宇教授听见这些话,像是完成了一桩心愿,眼睛始终眯成一条缝,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这个么?”宋可欣惊喜指着这台机器的一个摁钮,问道,声音并不高;她掉头看蒋青一眼,眼光里表示了激动的意思。
蒋青也抬头,但是他触到宋可欣的眼光却觉得自己受之非分,他本来是一个值不得她信赖的人。他便惶恐地答道:“不过我知道我不配。”
“不配?你为什么要这样说?”陈宇教授疑惑地问道。他又看了蒋青一眼,他方才有的一点点喜悦渐渐地消失了。他思索了片刻,才用一种沉静的声调说:“至少,你应该知道,这段缘分来之不易,不管是10年后,还是20年后,你都不可以忘记,你今天说的话。”
蒋青略略吃了一惊,他不知道陈宇教授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陈宇教授的每一句话都激起蒋青的心海里的波涛。他的心像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搅动着。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突然加速地循环起来。他的身子微微抖着,而且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