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律师，我上午回了一趟家，你们当时还没醒来，大概八点半到九点之间吧。”麦克白太太主动陈述自己的活动轨迹。若不是她主动说，我还真不好意思问。我暗自思忖着，太太真大气，遇事不慌乱，处理也很周全。
“你回家干嘛？”麦克白问道，语气稍显严厉。
“我想到张帆早上还要敷一次药，便回家把药取出来放在桌上。”麦克白太太回答道。说完她看了麦克白一眼，眼神透露一丝不满，但又很快恢复了端庄的仪态。
“谢谢您，太太。麻烦您来回折腾一趟，我真是过意不去。”张帆连忙道谢，我知道他确有内疚之情。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您今天来晚了呢。”苏珊对麦克白太太说道“以往见你不到八点就会来工坊，今天我祷告回到家，看你过了九点才从家的方向过来。”
“不知道就别瞎说，这么多年太太每天都是最早到，最晚走。”施密特干着活，还不忘帮麦克白太太解释。
“那你离开时间应该不长吧？”佩克曼问道麦克白太太。很明显，他在一一排除大家的作案时间。我心里粗略估算，太太往返时间应该不超过二十分钟。
“前后差不多十五分钟吧，其他时间我都在工坊里，所以工坊里的情况我基本都了解。”
“苏珊，早上的祷告你参加了是吗？”我问道。
“没错，每次祷告我都会参加的。”苏珊回应道。
“祷告结束前后，有人在教堂逗留吗？有什么异常情况吗？”我虽已询问过史蒂夫牧师，但希望从苏姗处再次确认，毕竟牧师有便利条件接近教堂。
苏珊回忆片刻后，说道“大家都很准时，听到钟响就会来到教堂。我住的最近，所以是第一个到的，然后是史蒂夫牧师，之后大家陆续赶到，前后不超过半分钟。结束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顺序，我和牧师是最后离开的。”
“嗯，我明白了。”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按照苏珊的说法，牧师并不具备作案时间。
“麦克白太太，艾娃的活动轨迹你也很了解吧。”张帆问道。眼下在作坊干活的人中，仅剩下大榔头老婆艾娃的行踪尚不明确。
“我老婆咋了，她能有嫌疑吗？”大榔头大声说道，一脸的不满意。
“别误会，大家都没嫌疑，只是例行询问而已。”我解释道。
“艾娃负责制楦和皮质裁剪，上午回家取原料，来回大约半个小时吧。”麦克白太太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几点至几点间？”
“我刚回工坊，她就去了，九点至九点半吧。”
“咱们工坊不是有原料吗？为什么还需要回家取呢？”我看了看屋内堆积的皮质原料。
“这些原料都是比较低廉的，更好的皮源都放在工人家中，比如野猪皮。”麦克白太太解释道。
“对，放在我家，那是最安全的。早知道，古画也应该放我家，我看谁敢来偷。”大榔头拍拍胸脯说道
“大榔头，昨晚你最后见到古画，是什么时间？”
“大概晚上十点吧，我和几个村民在村里巡视，画还好好的。”
“你不惹事就不错了，还巡视。”杰夫在一旁嘟着嘴说道。
“滚，要不是我，你们能有安稳日子吗？”大榔头说着就要挥拳头，被佩克曼喝住。
正在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农夫，跟佩克曼小声嘀咕了几句。佩克曼听后点点头，摆摆手让小农夫离开了。
“经过对村民的一一询问，现在可以确认，昨晚到现在村里没有陌生人出现过，除了两位律师。”佩克曼说完看看我和张帆，接着说道“大榔头上午一直在村头游……巡视，除了大清早去往农场的村民，上午并无村民出村。”
“但除了我俩是吧。”我当然明白，这是佩克曼给我的压力。他的结论不言而喻，若村民不是窃贼，那就只有我和张帆了。
我将自己和张帆的行踪向大家完整的复述了一遍后，摊开双手说道“现在轮到大家询问我们了。”
“你俩怎样证明自己不是贼？”佩克曼冷冷的说道。
“不能，我们没有时间证人，动机亦无法自清。”我摊开双手。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大家都没问题，你俩无法自圆其说，那就是贼。”大榔头怒目圆睁道。
“你不要每次说话都要吃人似的好吗。”张帆不屑的说道。
“我可没说大家都没问题，询问只是第一步，还需要验证。”我心平气和的说道。
“如何验证？”麦克白村长站起身，看了看屋内的人。
“我们先回教堂。”我没有直接回答村长的问题。
“嗯。”麦克白点点头，示意大家回教堂，转头又问大榔头“艾娃人呢？”
“她下午在家看孩子。”大榔头说完，看了一眼佩克曼。
“去，去把她叫过来。”佩克曼挥挥手。艾娃是佩克曼的妹妹，但连麦克白太太都已接受了问询，他自然也没理由拒绝。大榔头一脸不悦，叫来一个农夫，让他去自己家把艾娃叫来。
走到工坊门口，我突然转身问道“哦，对了，施密茨先生，每年给古画涂上光油的工作，是你妻子负责的吧？”
“啊。”施密茨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愣住了，思索片刻后，方才慢慢的说道“她好像是做过这样的活。”
“噢，明白了，谢谢。”我微笑的看看他，然后快步离开工坊。
我并没有直接走进教堂，而是围着三岔口转了一圈，大家也不明白我意欲何为，便站在大门口等着我。
教堂、苏珊家和手工作坊三处建筑离三岔路口均不过十余米，两两相邻形成三角之势，屋前小路通向马厩的方向，牧师和施密特家就在这个方向，而麦克白和大榔头家则在进村的方向。
我站在三岔路口沉思起来。窃贼击碎画框钢化玻璃时，即使用软布覆盖，也必然发出巨大的闷响，盗窃无法在安静的午夜实施，只能利用白天的噪音作为掩饰。如果把作案时间确定在上午，大榔头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出村，也就意味着古画仍旧在村里。
我隐隐感觉，窃贼就要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