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街上寥人可数,偶有几辆车与她擦身而过。灯光如豆,在她身后逐渐远去。
楚辞如夜间飞速蹿跑的猫头鹰般,将所有的一切远远甩在后头。唯独有一辆车,在风中疾驰,与她比肩,喇叭响了,似是在与她说话。
楚辞置若罔闻,长丝从风中扫过,宽大的蝉衣被风吹得鼓鼓胀胀,更显她的瘦弱无助。
帝居所幸也弃了车,在她身后狂追。前方是红绿灯,她不管不顾欲闯过去,腰上一紧,鼓起的蝉衣被大掌揪了团,往后一拽,两者都是猛力,这么撞上,跌倒是必然。
帝居抱着她沿地滚了好几圈,就听见‘哐’的一声,腰后的电线杆发出晃动的响声。
楚辞两手绕到腰后,找到他的指腹就是一掰,今天谁也不许阻止她回惟桂城!
“楚辞!”
帝居忍着腰后的伤,加重了手掌的力道,“你待在吾先生身边这么久,就该知道他的办事风格。他既然不想让你知道,就有自己的道理。”
楚辞挣脱桎梏:“你不懂。”
他拦住她:“我不是你,当然不懂。可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意义就会不一样。”
楚辞不想再听多余的废话,简单粗暴呵他:“你让不让开?”
帝居岿然不动,灯火通明的十字路口,将他耀眼的光辉照射满地。髣髴他往哪里一站,哪里就是世界的中心。
“我们家的丫头,骨子里装着柔软如棉花的良善,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不得不摆出一副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面孔。”
千面阎罗的话犹言在耳。
帝居笑了笑,张开的双臂紧紧将她搂紧怀中:“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不会将你让出去。”
“……”
楚辞耐心耗尽,扯开他的衬衫朝里就是一咬。
帝居疼得闷哼一声,揉着她的脑袋忍俊不禁:“留半条命给我,起码得安全送你抵达惟桂城。”
楚辞愣了下,默默松口:“真的?”
他故意曲解:“难不成你连半条命都不想留给我?”
楚辞静默片刻,垂下眼睫:“洛阁的事情,洛阁人处理。”
帝居挑眉,言下之意就是将他视作外人:“吾先生有没有告诉你,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可以照顾自己。”
“怎么照顾?”他刻意抬起手腕,敲了敲上头的时间,“十二点二十一分十九秒,没飞机、没火车、没高铁,你打算跨高官跑?几千多公里,你当真以为是几百米的锻炼?别到时候腿断了,都分不清东西南北。”
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这么晚了,到处都是黑灯瞎火,万一碰到什么不法之徒怎么办?”
拜托,她也不是吃素的。
帝居洞察她的想法,手腕轻柔替她顺气,放缓了嗓音:“你一个人,撂倒三五十人的确不是问题。可如果他们手上都有长刀棍棒,跟你耗体力,你怎么办?”
“这丫头,聪明、身量轻,这世上没有多少人能从她身上讨到便宜。可她的招式不适宜持久战,一旦被对方看出破绽,就会暴露弱点,进而被击溃。”
这一点,目前只有千面阎罗和帝居知道。前者是专门让她去学,后者则是通过上次的较量分析出来的。
察觉她渐次平复心绪,帝居这才教育她:“遇事要做到不骄不躁,这样才能稳操胜券,懂了吗?”
楚辞别过头,闷声闷气开口:“放开我。”
帝居看到她红彤彤的耳根子,落落大方将搭在腰后和肩胛骨的手掌松开,道了声抱歉。
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又或许是穿了,在狂奔中嫌它们碍事,直接甩了。脚心有些刺痛,上头多了几条细长的伤口。才走了两步,就有血丝渗出来。
帝居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横抱起她,将她塞进悍马的副驾驶座上,扣紧安全带:“别乱动,在这里等我。”
楚辞脑袋有些发蒙,目送他快步走过十字路口,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出来时,手中拎了一袋满满当当的东西。
天边不知何时闪出几颗寥落的星星,他走到哪里,星星的光环就在哪里,纵然只是吉光片羽,也迷眩了她的眼眸。
脑门脆亮响了声,她捂着痛处睨他,被一杯热牛奶挡住了视线。
“给我的?”
回答她的,是直接塞入掌中的盒子。
才喝了两口,又见他在购物袋中掏出一纸碗香喷喷的关东煮,牛肉丸嫩得滴水,上头还特意浇了不少番茄酱。
楚辞咽了咽口水,肚子像是知道主人的委屈般,咕噜噜叫了起来。她红了脸,捂紧肚子转头,对着车窗喝牛奶。
帝居莞尔,车内都是关东煮的香气,笑着问她:“真不想吃?”
吾先生说她过了七点就不会吃东西了。
“不吃,在减肥。”
他没说话,耳边又响起纸袋子摩擦的声音。
楚辞忍不住从车窗偷看,他低着头,手中托了个东西,正聚精会神解着:“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的,能看得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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