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想起陈年对她说过的一句话,生活也许不像你想得那么美好,但也不会像你想的那么遭。
当时她只觉得陈年是在安慰自己,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当她拿着印泥跑回来时,终于有所触动。
父亲眉头舒展坐在一旁,母亲的笑容中略有讨好的意味,和陈年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以前看到母亲的样子很心酸,但现在心中似乎有点窃喜,刚想抬起嘴角,又连忙收住了笑意。
桌子上横着一排成捆的纸钞,还摆了几碟花生瓜子,连陈年送的糖和小饼干都放在了盘子里,这又让她有些羞耻。
“闺女你咋才回来呀,印泥买来了吗?”
吕凤兰催促道。
“买来了。”
苏蓉点点头,连忙拿出印泥。
印泥这东西小店里没卖的,跑了好几家才买到。
“行,强叔,你来按一下手印就行。”
陈年把一张欠条递了过去,还是从苏蓉的作业本撕下来的。
钱可以借,但不可以给。
虽然他对苏蓉的印象很好,但这么大一笔钱也不可能说给就给,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陈年明白。
但陈年给出的条约很宽松,算了一下小家庭的收入,前两年先还两万块的利息,两年后再还本金,两年后可以商量着来。
不至于给这个家庭造成太大的压力,但也并非轻松。
这对于陈年来说,绝对是亏本买卖,两万块的利息都跑不赢通货膨胀,不过他也不在意这点钱。
“哎,好。”
苏国强连忙起身,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陈年也跟着按了一下,把欠条折好放进钱包里。
“闺女,你快去买点菜。”
吕凤兰从衣服包里掏出几十块零钱,塞到苏蓉手里。
“不麻烦了,刚吃过了,现在不饿。”
陈年笑了笑,拦了下来。
“那怎么能行,你也没吃什么菜,等下再吃点。”
“真不用了,苏蓉炒的挺好吃的。”
陈年拒绝了她的好意。
“你这没用的玩意,也不知道吭声,你看看人家陈年……”
吕凤兰见陈年没答应,又开始数落起自己的老公。
一贬一抬的称赞方式陈年实在扛不住,势利眼倒是没什么,但这前后的差异着实让陈年有些尴尬,何况数落的还是苏国强。
没什么眼界的中年妇女大都这样,吕凤兰的文化程度应该也不高。
生活中遇到曲折,只会怪老公没用,怪自己命苦,但很很难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还好苏蓉遗传到了她的样貌,并没有遗传到了她的性格,不然陈年早跑了。
陈年瞄了眼苏国强,有些同情,不知道当初使了啥手段能搞到吕凤兰的,结果栽坑里了。
一人发泄全家遭殃,吕凤兰的心情倒是轻松了,但还有陈年这个外人呢。
苏蓉低着个脑袋,看来也是习惯了母亲的行为,可是有陈年在这,怕是一会儿又要忍不住掉眼泪了。
“强叔啊,陪我出去溜达一圈呗?”
陈年起身,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
看苏国强在一旁直挠头发,肯定也呆不住了。
“哎。”
苏国强连忙点头答应。
“别走太远了,记得等下回来吃饭啊。”
吕凤兰停止了唠叨。
“好。”
陈年应下,和脚步微瘸苏国强出了门。
走出胡同,陈年走进一家小卖店买了一包烟一个打火机。
小熊猫,二十块钱,放到现在不便宜了。
“强叔,来根烟抽?”
陈年打开包装,打着火机。
“哎。”
苏国强点头,双手护住火,点燃后深吸一口后,憋在胸腔里回味片刻,长舒了一口气吐了出来。
见陈年也叼在嘴里一根,苏国强本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咳,不是啥好东西,还是给强叔吧。”
陈年只吸了一小口,就顺手把烟扔进了下水道。
他的身体还没遭到烟火的荼毒,烟呛在嗓子眼里难受极了。
脑袋发昏不说,还止不住的犯恶心,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沾上的。
苏国强见到塞到手中的烟本想拒绝,但想了下还是揣进了兜里。
“强叔,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陈年随口问道。
“毕业后分配到了平江电机厂,干了十几年,也在那认识的蓉蓉她妈。”
“后来怎么不干了?”
“大下岗的时候效益不好,发不出工资,蓉蓉妈买断了工龄,没两年得了病,也有人来买我的位置……”
有话题也就好说了,苏国强打开了话匣子,一根烟抽完陈年也差不多听明白了。
苏国强中专毕业,那时候的比很多大学都难进,毕业是分配工作的,还分配到了技术岗。
早年生产的时候被砸断了腿,恢复的不好,落下了病根,但又凭着资历混到了车间主任的位置。
本来前途倒是不错,但吕凤兰得了尿毒症,一开始病情轻的时候,还可以控制。
但这病吓人,想尽了办法治疗,偏方也使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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