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灵丘魅影
“文文姐，咱们已经在河东道了吧？”
“对啊，飞狐县就已经是河东道了。”
已经离开了飞狐县的姐弟二人坐在一辆马车上聊着天。
“凤大哥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呢，还有好多事情都想问问他。”
“肯定是去了能让他过的更快乐的地方。”
这并不是一辆专门运客人的车，毕竟飞狐县也没什么人进出城。他们只是借一辆拉货的旧马车，连棚子都没有，顺路到灵丘县去而已。
张月双手抱着头躺倒在没其他人的马车上。
小小从他的衣服里钻出来，躺在他身上晒太阳。
“文文姐，你说咱们真的能找到什么引发异象的原因吗？就只靠咱们两个新手收藏师？”
“走一步看一步就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路上都没遇到过其他的收藏师，除了那个自称被逐出家族的程澈以外。”
“收藏师都会隐藏自己的身份，不像巫觋一样。他们会接受平民百姓的很多委托，祈福去灾。但咱们在百姓眼里还有些吃干饭的感觉，他们没法理解咱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那为什么会有北张南齐，山巍海程这种名号？”张月不是很明白。
“那只是收藏师们传的而已，百姓们似乎不是很懂这些，甚至有些人觉得收藏师这个工作早都已经绝迹了。”
“那你说咱爹是怎么搞到那么大宅子的，他在咱们县的威望还是很重的啊。”
“那是他的事情，咱们不该多问。你小子今天问题怎么这么多？”
“没什么，只是一个青春期男孩子对于未来的迷茫而已。”张月闭着眼睛一脸闲适。
“那你给我说说接下来的灵丘县靠着哪座山？”
“张月他提前看过了。”
婳迪从旁悄悄显现，插话道，“你问不住他了。”
“嘿嘿，北嚣之山，无石，其阳多碧，其阴多玉。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白身犬首，马尾彘鬣，名曰独?。有鸟焉，其状如乌，人面，名曰鵥鶜，宵飞而昼伏，食之已暍。涔水出焉，而东流注于邛泽。”
“至少学习了，不说你了。”
“这只奇畜很奇怪，长着人脸的鸟吗？”张月在脑子里虚构着鵥鶜的样子。
“不然为什么叫奇畜呢？不过我听爹爹说，似乎长得越像人，灵识就有可能越高。”
“说实话，我已经不想再和奇怪的东西交流了，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态度。而且那种脑海里充满了噪音的感觉我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脑海里充满噪音？”婳迪问道。
“已经遇上好几次了啊，每次都把搞的晕头转向，就差昏倒了。”
张文说：“其实你在五回县昏倒过一次，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是不是因为脑海里的声音？”
“不记得了。”张月感觉越来越有些困，“太阳真暖和，不说了，我要小睡一会儿。”
“怎么一天那么多觉可睡？”婳迪笑着抱怨。
灵丘县距离飞狐县比较近，到了傍晚，他们已经赶到了城门口。
刚到城门，赶马车的人就跟他们说：“你们几位，前边看起来拍了很长的队啊，你们自己排队进城吧，今晚我可能不会进城了。”
“好，麻烦您了。”
说完，张月和张文便下了马车，远远望去，排队进城的人进度很慢。
张月姐弟赶快排上了队伍，之后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在排队进城。他们两人就很好奇，便问排在他们后边的一位老阿姨。
“阿姨，为什么都傍晚了，还这么多人进城？这肯定不能全进去了吧。”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那老阿姨倒是很自来熟。她背着一个包袱，里面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
“是，我们是今天刚刚来这里的。怎么，这里有什么事儿发生了吗？”
“那你们可一定要小心啊，最近这灵丘县不太平，很多家的粮食都被偷了，县衙的人调查了很久也没有个什么端倪，真是废物。”说着，这老阿姨还有些着急了，“但是却只发生在城里，咱们住在城外边的反倒比城里还安全。你看我这不是给住在城里当武尉的儿子送饭去。”
“是这样吗？”张月答应着，回头看了看张文，“看起来走到哪里都会有事儿等着咱们啊。”
“估计就是小贼而已，等抓到自然就好了，百姓们有些太过惊慌了。”张文没有很在意。
“可不是小贼那么简单！”排在他们前边的一位大叔说道，“听说昨天，县里最大的粮商家的粮仓整个都被搬空了！”
“没错！那粮食们现在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说小贼能一晚上不声不响的搬空一个粮仓吗？”周围有别的人听到了也在附和着。
“你们说那么多粮食被偷走了，怎么一点踪迹都没有呢？难道是……”
一个女人在一边危言耸听。
“呦！可不敢乱说！”那位老阿姨赶紧插嘴道，“我家儿子就在县衙做武尉，可不敢乱说话呦！”
“但是这么久了，一点查出来的线索都没有，你说那么多粮食都存在哪里呢？一点儿也找不回来？”一旁的另外一个男人也跟风说着什么。
“那是县衙的事情，咱们平头老百姓就不要再多说了，管好自己家，每天晚上关好门窗就得了。”
老阿姨又反驳道。
“你还真别说，我家每天都关的好好的，但是米缸一夜之间突然就空了，害的我们现在把粮食都搬到城外亲戚家里放着，真是麻烦。”
张月和张文混在一群大爷大妈们之间，听着各种流言蜚语感觉有些烦。
“文文姐，啥时候能进城啊，排队好麻烦啊。”
“那还不是你先问的人家阿姨，才挑起话头的？”
张文白了他一眼。
排着排着队，就快要到张月他们检查了，好巧不巧，却听见城门里头传来了一个卫兵的声音：“关城门！各位明日赶早吧！”
“什么？”城外一阵喧哗声，“我们就送点儿饭，能不能通融通融！”
“这怎么办？”张月看着张文。
“没办法，再问问郊区有没有什么人能让咱们借宿一晚吧。”张文耸了耸肩。
“小伙子，你们没地方去，不如来我们家吧，正好这饭也送不进去了，让他小子自己想办法吧。”那位排在他们身后的老阿姨十分好心，邀请他们住到自己家。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张月闻着那包袱里的香味很久了，早就饿了。
“这馒头给你们吃吧。”那阿姨从包袱里掏出两个馒头，“还有些菜，等回去了再吃。”
张文张月赶紧又道了一次谢，跟着那老阿姨往城外郊区走去。
走了不远，便到了那老阿姨的家。
那是一间还算不小的屋子，院子里养着鸡，黄昏的阳光下还别有一丝惬意。
老阿姨带着两人进了屋，家里似乎只有这老阿姨一个人住。她把包袱里用叶子裹着的菜放到了桌上，让他们吃着。
“唉，真是不让老百姓好好活着喽，天天有怪事儿发生。对了，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文，这是我弟弟张月。”
“噢，张氏姐弟啊。我姓郑，我老头子也没了，叫我郑阿姨就得了。”
“郑阿姨，你说天天有怪事儿发生，难道除了这粮食小偷，还有别的事情发生过？”
“你可别提了，前段时间，城里还出过个怪事儿，听说很多家的小孩儿都被人拐走了，没人见过拐小孩的人长什么样，因为每个孩子也都是上睡觉前还好好的，但是一觉醒了就不见了踪影，你说怪不怪？”
“是吗，还有偷小孩的坏人啊。”张月附和着，一边还吃着饭。
“再之前你猜怎么着，县里还闹过鼠灾嘞！那老鼠满大街的跑。不过最怪的是，老鼠虽然多，可它们不偷粮食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满大街的老鼠看着还是让人心烦的不行。后来有一天老鼠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县里都传是山神生气了，天祝寺的人祭祀了一次也就过去了，后来就出现偷小孩的事儿了。
”
“灵丘县真是多灾多难啊。”
“可不是呗，整天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这粮食小偷被抓住之后，还会有什么怪事儿。得了，你们吃完就去那屋休息吧。”
说着，郑阿姨指了指左手边的门。
吃完饭，张月张文姐弟两人到了自己的房间，摊开自己带的铺盖，准备休息。
这时候婳迪又从墙外边穿墙而来。
“张月！我发现了一个好玩儿的东西，你来看看呗！”
张月听了还挺好奇，正觉得无聊，就跟着婳迪绕到了屋子后面，张文则从窗户了看着两人。
“你看那是个什么东西？”婳迪指着地上的一个石头雕刻的小人说道。
“这是个，小石像？可这个小人看起来真奇怪。”张月蹲下去看着那个奇怪的小石像。
这个石像真的很怪，它虽然雕刻的是一个小人，但在这个小人的光头上，长着一块石头。这石头一边是圆润的，而另外一边则棱角分明。再看这个小人，脑袋扁扁的正驮着那个石头。它盘腿而作，双目微闭，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它脸上和身上隐约长着长毛。
“看起来有些可爱？”张月莫名觉得这小人还挺可爱的。
“你们赶紧回来，别看了。”张文从窗户里说道，语气有一点点紧张。
张月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听话地回了屋子里
。
“没被那个郑阿姨发现吧？”张文小声说着，好像在害怕些什么。
“怎么了？”婳迪也有些被紧张的气氛感染。
“别提那个小石像，尤其别在郑阿姨面前说。你们知道山海国内大家都信仰山神，认为山神能给大家带来平安与幸福吧？”
“当然了，这是常识吧。”张月不以为然。
“但你觉得真的所有人都那么理所应当的信仰着山神？”
“什么意思，难道那个石像是……”张月猜到了一些，那石像可能是什么“邪教”的产物。
“山海国不是不允许人们信仰别的东西。不过朝廷和人们早已约定俗成，只要不是信仰山神的人，就会被当做是异类，所以他们都躲躲藏藏地信仰着自己的神。”
“但山神是真的存在的啊，信仰完全不存在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张月不能理解这种行为，他自小就觉得山神是值得信仰的东西。
“那你要去问那些信仰者。本来他们是可以公开信仰的，然而人们可能都像你这样想，嘲笑他们没有意义的信仰，这就让那些信仰者们有了不好的想法。再后来，有些激进的人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导致现在百姓们都不认同除了山神之外的所有信仰，不论好坏一概而论。”
“这有些不讲道理……”张月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同样也不能接受排斥他们的这群人。
“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但是我劝你还是小心为上。明白吗，你们两个？”张文有些严肃。
“好了好了，不提就是了。”张月躺在床上，“睡觉！”
“还真是一天睡不完的觉。”张文又白了张月一眼。
婳迪回了另外那个世界，张月和张文看已经天黑了，便也没再多聊，直接休息了。
“吃……”
“谁？”张月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他下意识往有月光的窗户看了一眼。
一个扁头的影子映在窗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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