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巫祝密谈
“张月！”夏根异家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吓得他一激灵。
夏根异跑到门前，大门敞开着，却空无一人。“今天的风这么大吗？”他一边关门一边往外看了看，晴朗的天气万里无云。
和夏根异擦肩而过的是婳迪。
“张月，你还好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婳迪俯身过去，看着张月的脸。
“唔……”张月的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但仍然闭着双眼。
婳迪掀开被子，看到张月的伤口。那个伤口变得小了许多，乌黑的皮肤也小了许多，一层薄薄的黑雾萦绕在大腿的伤口上，好像正在和蔓延的黑色伤口做着抵抗。
“太好了！”婳迪知道这应该是山神的帮助，虽然她不知道这能不能完全治愈张月但伤口缩小，至少有了更多的时间。
“夏大哥！”夏根异刚刚关上门下就听到了张文的声音。
“你回来了！”夏根异赶紧询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说实话，有很多问题要解决……”张文一时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先进了内屋。
“文文姐！我去求了北嚣山的山神，张月的伤口停止恶化了，甚至有了变好的迹象。”婳迪看到了张文，赶紧汇报了自己的行动。
张文正担心时间是不是还够他们去找那个最大的天顶石或者最小的天顶石。
她赶紧看了一眼张月的情况，看到止住了恶化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
“谢谢你，婳迪。”张文小声说了一句，没敢让夏根异听见。
“怎么样？具体怎么回事儿？”夏根异很想知道情况如何。
张文把她和郑南风的对话详细复述了一遍。
“她居然知道这么多？”夏根异也产生了完全相同的想法。
“我本以为她只是一个乡间农妇，偶然之间梦到了或者从别的什么途径比较早知道了羽蒙的事情。但她那次的吞吞吐吐，故意说谎，还有她和杨之水家作邻居的关系，还有她今天说的这么多信息……真的不能把她再当一个普通的知情者来看待了。但是她到底是谁呢？”张文觉得秘密反而随着线索的增多儿越来越多了。
“邱正坤，徐翀鹏，还有郑南风，杨之水……”夏根异说了几个名字，他们到底都是什么身份，在这个事件里到底是什么位置，现在都一头雾水。
“徐翀鹏？！”张文突然想起来，她带着张月去找大夫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徐翀鹏和他满怀恶意的话语。
“夏大哥！我突然想起来！”张文又把那时徐翀鹏的话和夏根异说了一遍，“难道？徐翀鹏才是罪魁祸首！月月的伤是他给咱们的一个下马威，这难道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夏根异一脸不可思议，他想不到徐翀鹏居然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从幕后走到台前。可是，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呢？
“我不理解，真的不理解……”张文使劲甩了甩头，“但那些都不重要，我现在要去找那两块石头的线索了。”
“我和你一起去！”婳迪在一边虽然没有听得太懂这两人说的这一番话里的复杂逻辑，但是她基本上也懂了，是徐翀鹏那个人让张月受伤，他似乎就是一直在幕后操纵着羽蒙的信仰者们，侵蚀着北嚣山的那个人。
张文点点头，说道：“夏大哥，这边还是要麻烦你照顾了。”
“没问题，但是我好像想起来一些什么……”夏根异摸着下巴，“说到最大的和最小的天顶石……既然天祝寺那里的黄栌院子有那么多天顶石，是不是可以先去那里找找？”
“嗯。”张文的确一时也不知道哪里去找，夏根异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出发了。”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如果偷偷潜入天祝寺的话，天黑正是最好的时机。
“文文姐，他们看不到我的，我先进去吗？”婳迪和张文站在漆黑的天祝寺外墙边说着话。
“别急，这里面的人都是什么水平，咱们还不知道，而且咱们在这里已经被算计过一次了，这次一定要当心。”张文谨慎非常，“和我一起吧，待在我身边，帮忙警戒四周。”
“好。”婳迪说了一声，闪去了另外那个世界。
张文飞身跃到了墙上，但赶紧又跳了下来。她发现天祝寺里有不少武尉和巫祝正提着灯巡逻。
婳迪也从另外的世界回到了现世，说道：“不对劲啊，文文姐，这里好像多了很多人的样子？”
“这下变得棘手了。”张文想起来，邱正坤是大巫祝，而徐翀鹏是县衙的人。现在天祝寺里的这情况看来，官府和巫祝们可能都被操纵了。
“那怎么办？”婳迪问道。
“你如果从那个世界进入天祝寺，再从黄栌院子出来，能避过他们的耳目吗？”张文说着自己的想法。
“可以，当然可以。”
“可是让你一个人去我有些不放心……”有了婳迪被抓的经历，张文现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去。
“相信我吧，文文姐，我和你们一路也经历了历练，我会小心的。”婳迪劝张文让她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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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这时考虑了不少，早已经恢复了冷静的状态。救下张月的心情，她相信婳迪和自己是一样的，不过徐翀鹏的那一番话里，似乎透露出过，他能看到婳迪的意思。
“还是不行。”张文十分谨慎，“这里很有可能有能看到你的人，能看到或许就有抓住你的办法。”
“可是张月现在还昏迷着，如果不赶紧的话，山神的帮助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婳迪的焦急都表现在语气里。
张文仍然沉默。她心里在想，一大一小两块天顶石，最大的和最小的，既然非要这两块石头，那一定是它们两个有什么特殊之处。既然特殊，肯定不是随地扔在某处那么简单。
“别着急，我直接从正门进去，找邱正坤问些事情，你跟着我就好。”张文说完，绕到了正门，敲响了大门。
大门一开，仍然是那一位看门的巫祝。
“你是……张文？”那人有点惊讶，“你怎么会在这时候来？”
“你快去叫邱正坤，我有事情要问他，很紧急，快！”张文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噢噢！”那人又被吓了一跳，“我这就去！”
隐约之间，张文注意到，这个人的身形体态好像比上次看到他的时候，有了一丝变化。
过了一会儿，那名巫祝又走了出来，说道：“进来吧，大巫祝在等你了。”
张文来到会客的房间，邱正坤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他自己的凳子上，一脸笑容地等着。
“张文姑娘啊。”邱正坤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这么晚还来拜访，是有什么急事？”
“没什么特别的，我就想问问，你这天祝寺黄栌院子里，那一地的奇怪石头是哪里来的？”
张文直话直说。
“什么石头？”邱正坤装作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的，这是你的地界，那个水牢你都知道，那满地的天顶石你还能不知道？”张文也很冷静。
“噢，天顶石啊，我还真不知道那是哪里来的，怎么了？是张月那个小兄弟出事了吗？”邱正坤一脸平常，还微笑着。
张文紧紧咬住了牙，这个大巫祝明显是和徐翀鹏一伙儿的，那天张月受伤之后，他最后说的一句话，也满是恶意。
“你真的不害怕，我把你这个天祝寺大巫祝不再信仰山神而是信仰羽蒙的消息给泄露出去？我的朋友可是朝廷的人。我什么身世不用再说了吧？”张文试图用手里的筹码和他谈判，这可能是目前最有效的得到线索的方式。
“别这么说，且不说你什么时候能把消息传上去，就是你弟弟能不能走出这个县城还是个问题呢，你现在来和我说这个？”邱正坤虽然一脸肥肉，但并不好惹。
而且张文看他比上次还要胖了。
“你这种人大概是感觉不到，山神现在正在治疗我弟弟，这种事情你不要担心。而且就看你们这些人，想抓住我们，不让我们出去看样子也没那么大能耐吧。”
张文还没放弃，尽全力想着如何用话术从邱正坤嘴里套出些什么。
邱正坤也的确没有料到山神能帮助张月，稍微有些迟疑后说道：“你们挺有能耐，不愧是那个张成的儿女。但是我们的计划已经快完成了，山神还能不能保得住自己都是个问题了。”
张文努力想着自己手里还有什么筹码。
“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们追求的不是金钱、权力这些东西，你的那些要挟对我没有意义。”邱正坤笑着说，“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要不还是请回吧。”
张文静不下来了，这种窘境，只能让她使用特殊手段。她一把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毕竟是经常上山的人，随身携带着不少工具。
她敏捷地逼近邱正坤，刀刃抵在他的下巴上。
“那你自己的命？算不算我手里的筹码？够不够要挟你说点儿什么？”
张文的眼神异常冷冽。
“啧。”邱正坤挤出一声不屑，“我没你这么好的身手，但是你如果杀了我，还有哪里可以找救你弟弟的线索？”
张文心里十分不甘，但她明白，现在她再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了。
“好吧。”她收回了匕首，“你这个人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无能嘛。”
“小孩子还以为自己能看透大人呢？”邱正坤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张文什么都没说，收起匕首就往外走。
“怎么了？张家大小姐没能耐了？哈哈哈哈哈！”邱正坤突然嘲讽了起来。
张月什么都没说，走出了房间。
“等一等！”邱正坤叫住了她。
张月背对着他站住了，什么也没说。
“虽然你要挟不了我，但不代表咱们不能合作。”邱正坤的话语里充满了狡诈。
“什么意思？”
张文仍旧没回头。
“如果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让你在天祝寺里随意搜索。”
“什么事情？”
“杀个人。”
“谁？”
“杨之水。”
这时，一万个问题涌进张文脑子里。为什么是杨之水？她已经是个疯子了。而且杨之水现在是徐翀鹏的妻子，邱正坤难道和徐翀鹏不是一伙的？
“别问为什么。”邱正坤语调越来越冰冷，“想救你弟弟，这是你现在唯一的方法。”
“我不做没理由的事情。”嘴上这么说，但张文有点害怕。
“哼，小鬼。要不是我们完全无法接近那个疯女人，我们才不会让你这种外人来做。不愿意救你弟弟就算了，那请回吧。”
“做。”张文答应了下来。
“明天做完，带着证明来见我。”邱正坤说完，张文背后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张文从来没这么紧张过。杀人？她怎么可能会去杀人？
她一时答应下来，但这是一条路，为了张月只能暂时答应下来。
她绝对不会杀人的，更何况是一个无辜的女人。
张文走出了天祝寺后，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她看到婳迪这个时候正站在不远处。
“怎么样？”
“我找到了，有一块非常巨大的天顶石，就在黄栌院子中央那棵最大的黄栌树底下埋着。”
原来一切都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婳迪趁着这个机会，已经悄悄探查过了天祝寺的黄栌院子。
这样一来，张文不仅知道了一个巨大的天顶石在何处，还从邱正坤这里了解到了事态新的发展——似乎他们内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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