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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羽蒙怪物

“走吧,先回去,明天再和夏大哥一起想想办法,怎么把那块大石头从那里弄出来。”街上现在一片漆黑,看起来就像张文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样。

“嗯。”婳迪回应的声音也没别人能够听见。

静静的街道上只有张文一个人的脚步声。

本该是这样子的。

“大姐姐……”

“谁?!”张文立刻警惕起来,“婳迪你听见有人在说话吗?”

“大姐姐……”

“听到有个人在叫姐姐的声音……”婳迪有些害怕,她感觉不到任何生命力的痕迹,但就是有一个声音,幽怨的孩子的声音。

“是个孩子……”张文脑海里紧绷着一根弦,“不会是羽蒙吧!”

婳迪没说话,张文也没说话。两人站在原地,四面环视,月光下的街道一片冷清,周围没有一户人家亮着灯。

突然,一道黑影从旁闪烁而出,与张文擦肩而过。

“文文姐小心!”婳迪先发现了,但这时有些迟了,那黑影的速度之快,两人都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嘶……”张文捂着自己的左臂。虽然她快速闪身,但还是被刮蹭到,衣服被割开,胳膊上一道浅浅的伤口渗出鲜血。

“是谁!”张文喊了一声。她脑子飞速地转着,是徐翀鹏吗?因为我口头答应了邱正坤的条件?刚刚那小孩子的声音……难道徐翀鹏是可以控制羽蒙的?

但张文已经确定了那个黑影的位置,她死死盯着黑影跃入的那个黑暗的巷子,随时准备着躲避下一次攻击。

“文文姐你没事儿吧?”婳迪赶紧上来看张文的伤口,渗出来的鲜血已经不是红色,而是黑色。

“文文姐!这……这伤口和张月的那个伤口一样开始变黑了!”婳迪焦急的不行,“这可怎么办?”

这个时候,一红一绿两个光点,闪烁在黑影隐没的那个巷子里。摇曳着的光芒好似恶鬼的双眼。

婳迪突然想起来,山神的黑雾萦绕在张月的伤口上,似乎能阻止伤口的声音恶化。而她被北嚣山山神赐福触碰现世之物的能力后,张月一直说她身上似乎缭绕着黑色的雾气。所以自己是不是也能帮张文缓解伤口?

她把双手举起,捂在张文大臂的伤口上,试图把自身的生气注入伤口。

“快躲开!”

婳迪还没反应过来,张文面前抬起左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可惜张文反应慢了一步,那一道黑影窜出来,又直冲着张文左臂而来。

这次两个人都看清了,一个和羽蒙石像雕刻的生物一模一样的人形怪物,张着布满獠牙的巨口,那一根根长獠牙上都沾满了黏糊的不明液体。

这一口没有咬中张文,她一时松了口气。

然而黑影闪过之后,婳迪的双手消失了。

“啊!”婳迪尖叫了一声,直接疼得昏了过去。

“不可能!”张文整个人都惊呆了。虽然婳迪可以触碰现世之物,但是她本质是个魂魄,是一团生气,怎么可能被现世之物伤到?就算真的能被伤到,也应该是在另外那个死后生气聚集的世界才能被伤到。

难道是生命奇术?一个想法出现在她脑海里。难道又是那个能捉住婳迪的,婉言的神秘上司出现了?

但那个羽蒙怪物并没有给她思考太多的时间,一阵腥风又从黑暗中袭来。

索性张文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敏捷地抱起地上失去双手的婳迪就跑了起来。

咬紧了牙的张文尽全力跑着,甚至都没工夫回头看,只能听到跳跃的用力声和石板、瓦片之类东西被踏碎的声音。

“婳迪你怎么这么傻……”张文自言自语道。

身后追逐张文的羽蒙怪物越来越近,张月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跑回夏根异家岂不是引狼入室?她只好跌跌撞撞地四处躲藏,不知道如何才能甩掉这个怪物

嘭的一声,张文停下了脚步。那个怪物已经追上来了,那是它跳跃跃到张文面前的声音。

这时候张文才有机会仔细看,那个怪物身上褐色的长毛,让张文有那么一丝熟悉。

但怪物可不想观察张文,看样子张文只是一个猎物而已。半蹲的羽蒙怪物又微微一弯腰,如同一根被射出的飞箭,直直冲向张文。

张文自知逃也无用,下意识闭上了双眼,举起手挡在脸前。

然而从侧面倏地一阵风吹来,那怪物并没有攻击过来。

张文睁开了眼,怪物不见了!

她一扭头,发现怪物被一把长长的陌刀插在石头墙壁上。这是如何大的力道,才能用一把陌刀把成年人大小的一只怪物钉在石头墙上?

更令她吃惊的事情是,那个怪物被戳穿的身体里流出来的东西不是血,而是一堆白花花的大米!

张文赶紧看向陌刀飞来的方向,黑暗里走出来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

“快回你的藏身处。”男人没多说什么,便冲向已经把陌刀拔出来的羽蒙怪物的方向。

张文也没说二话,直接奔着夏根异家而去。路上,她查看了一下婳迪的情况。

婳迪只是一团生气而已,按理来说即便受伤,也应该能立即恢复形态,只是会少些生命力,变得更加虚弱而已。

但这一次,婳迪手腕的伤口处,向外散溢着生气,看样子情况非常不妙。张文不知道如果时间久了,婳迪是否会因生气散尽而魂飞魄散。

“到底怎么回事?”张文本以为情况有所缓和,发生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

“夏大哥!不好了,我遇上了一个羽蒙怪物。”张文喘着粗气。

“怎么了?”夏根异赶紧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张文的情况,但看起来张文没有受伤。

张文走到内屋,把抱着的婳迪放在了昏迷的张月旁之后,给夏根异讲了自己刚刚的经历。

“原来这是真的吗?……”

“什么是真的?”张文不解。

“你还记得吗?那次张月去山神那里,山神曾经说过一句话,‘人们在深夜里都会听到一位早已逝去的孩子的低语。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失眠者立即沉入梦乡。早已如梦者则会睡的更沉’。”

张文这才记起来。最近的信息太多了,他们的处境也越来越差,她早已经忘记了许多事情。

“所以这说的是一个怪物?”

“既然你已经遭遇,那说的可能就是这个羽蒙怪物了。”

“啧……”情况越来越糟,张文不知如何是好,“夏大哥,那块最大的天顶石,应该就在天祝寺里,黄璐院子里最大的那颗树下埋着。”

“你怎么知道的?天祝寺好像被戒严了,应该有很多人守卫着才对?”

张文没想到夏根异问这个问题,她感觉有些奇怪,但不能和普通人透露婳迪的事情,所以就说:“是我和邱正坤做了一笔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话已经说到这了,张文也就不得不说下去:“我答应他杀一个人,换来的机会,趁机调查了一番,就找到了。”

“杀人?!你杀人了?!”夏根异大惊。

“没有,我只是答应下来,口头答应而已,我怎么可能杀人。”张文扶着额头,事情太复杂,她有些头疼。

这时候夏根异注意到了张文肩膀上撕裂的衣服。

“张文姑娘,你胳膊上的衣服是被羽蒙怪物撕开的吗?”

张文这时候才想起来胳膊上还有伤口,但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低头一看,那个伤口和张月腿上的伤口一样,已经微微泛黑了,不过并没有痛感,也没有恶化的迹象。张文明白了,这是婳迪的功劳,她是在救自己的时候被羽蒙怪物攻击了。

张文这次真的有点动摇了,甚至快崩溃了。

现在的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张月昏迷着,婳迪也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自己甚至也被赐福了。

“那你怎么逃回来的?”

夏根异这句话提醒了张文,那个救她的男人是谁?

张文说:“有个男人救了我。”

“什么男人?”

张文突然觉得夏根异怎么这么多问题,问的她有点儿烦。

“不认识。但是夏大哥,你觉得应该怎么从天祝寺把那个石头弄出来呢?”

“这……我也没什么头绪,从戒严的地方搞出来一块大石头……不然,真的试试和邱正坤的交易?”

张文这次沉默了。

第二天,张文一觉醒来,她什么都没说,趁着夏根异还没醒,自己一个人外出了。

来到杨之水家门口,张文站定,心里想着很多事情。

不过她没有进门,扭头去了隔壁。

咚咚咚。

“是谁啊?”郑南风的声音穿出来,看样子是时间很早,郑南风还没出门干活。

打开门,郑南风站在张文面前。“是你啊?有什么事吗?看你挺累的样子,进来休息休息吧。”

张文还是一言不发。郑南风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郑阿姨,问你个事儿,你是不是每天都吃自己家里做的饼?”

“没错。”

“那你为什么没事?这里的米和面不干净吧,尤其是你们这些越吃越多的人家。”张文面无表情地问着。

“你知道了?”郑南风语气很严肃。

“我遇到了。那晚上我弟弟看到的,就是羽蒙吧?”张文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有更多的事情没想明白。

“遇到了吗……”郑南风吞吞吐吐,不知道是不是要说些什么。

“能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吗?或许这就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郑南风沉默着。

“你看我胳膊上的伤口。”张文展示了她昨晚被羽蒙怪物伤到的伤口。

“不过没关系,如果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

“我只是个普通的农妇而已,真的。”她开口了。

“我相信您,郑阿姨。”

“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想护着点儿那个孩子和她妈妈而已。我知道的事情,只是从那个孩子嘴里听来的。”

“从羽蒙嘴里听来的?那个怪物嘴里?”

“不是那个怪物,是真正的羽蒙,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的羽蒙……”

梦里?张文想到了那个大夫和她说过的话。

“那你知道那些信徒嘴里的大神是谁?”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不信他们的话,我觉得山神就是最真实的,能带给我们风调雨顺和幸福的神了,为什么还要信别的呢?”

“这样吗……”

“其实羽蒙那个孩子,我一直看着她长大的,因为就住在隔壁。那时候,小徐他们一家看起来真的还挺幸福的,只是之水很少出门而已,我也能理解,所以我经常去她家里看看她们,怕她一个人太孤独了。但是之水看着羽蒙,就会特别开心的笑起来,我觉得只要有羽蒙她一点也不孤独。我老头子也走了,看着她们娘俩,真的觉得我好像也有了个漂亮儿媳妇一样。

张文没有打断,静静听了下去。

“但是后来发生了那种事情,你知道的。我天天去安慰之水,但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突然有一天晚上,我梦见了羽蒙那孩子!那孩子哭着跑过来说想妈妈了。我就问她她怎么回来了,她也没说什么。第二天,我去占卜了一次,也没什么结果。再后来,羽蒙就经常来我的梦里。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为什么不去之水的梦里呢?”

“大概是她很难睡着吧……”

“再之后,那个怪物,那些事情,我都从羽蒙那个孩子那里听到的,我吃那怪物送的东西没有事情,就是羽蒙那孩子在护着我。当然她也在护着她妈妈。但是张文姑娘,最大和最小的两块石头,我的确不知道在哪里。”

“嗯,我相信您。”张文说完,也没道别,就离开了。

她又来到了杨之水的家里,这次她站在了杨之水的面前。

那女人还是那么怨丽,又那么痴傻。

张文却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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