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消逝之人
“你的意思是……那个羽蒙怪物原本是个人？！”张文不敢相信婉言的话，“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你去看看天祝寺那群人的体态知道了，我现在怀疑，过不了几天，灵丘县可就不止那一个怪物了，或许怪物横行也不是不可能。”婉言口中说着这样的话，面色却不改冷冽。
“不可能让他们得逞……等一下，他们到底指的是谁啊？如果你说的他们是天祝寺那群巫祝的话，那他们把自己给变成怪物也太疯狂了吧？”
“他们被人骗了，和百姓们一样，都是被骗了，邱正坤也一样被骗了。”
“被那个被称为大神的人？”张文想到了这个人。
“没错，他们吃下去的都是某个人做出来专门让人可以产生幻觉的秘药。而那个人的能力非常之高，他操纵这些人的生命力，使他们拥有一样的幻觉，而那个所谓大神，估计就是这人的化身，或者说是他虚构出来给人洗脑的幻觉。”
“那现在该怎么办？婳迪的伤要怎么救？”张月着急不已。
“那个魂魄吗？这其实很好解决，但是我们不能这么简单地就帮你们，想解决灵丘县的事情，必须还要有你们的力量才行。所以只要你们姐弟二人按照我们的指示来行动，那事情结束之后，婳迪我们会救的。”婉言这时谈起了条件。
“那不行，万一你们利用完了我，反倒不救人，那我上哪说理去？”张月还是不太信任婉言一行人。
“而且这个人，虽然救了我的命，但我不相信他，他怎么会跟你一起行动我都没法确定，又怎么知道你们的目的到底是好是坏？”张文也表现出了一样的怀疑。她口中的男人指的就是杜浩然。
“啊，你们终于想起来问我的事儿了吗？”杜浩然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
“所以呢？”张文也非常冷静，和婉言很像。
“能说吗？”杜浩然请示了一下婉言。
“随你。”
“好吧，其实我只是替我爹赎罪而已。”
赎罪？张月稍微动了动脑子，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婉言一行人是朝廷的人，而杜浩然初见时也穿着武尉的官服。那看样子杜浩然是被人征收过来作手下了。
“那你爹呢？”张月好奇地问道。
“那就和你们没关系了。总之我一直都是朝廷的人。”杜浩然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牌子，那上面写着他的官职，“这样你们能相信我们了吧？”
张月虽然还是不信，主要是婳迪的事情让他心烦意乱，想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救她。而张文看到木牌，基本上已经相信了自己的朋友和眼前这个武尉。
“好，那我们就暂且同意吧。”张文拍了一下张月。
张越没说什么，看样子是默认了。
“那接下来你们就不能闲着了，去一趟官府找徐翀鹏吧。”
“啥？”张月没想到这么直接，“你们不是一直藏在暗处，用些诡计什么的吗？怎么这次直接怼人家的脸？”
“你不用去，只要张文去就好。”
“要挑拨离间？”张文读着婉言话里之话，“不可能这么轻易成功的，邱正坤如果指使我做那种事情是真的想和徐翀鹏做对的话，那他会放着我去告密而不管不顾？”
“不用想别的，只要你去就没问题了。”婉言冷言相对。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婳迪的命现在只能靠婉言他们，张月和张文没有一丝办法，所以只得乖乖听话。
信息都已经互相交流完了，那接下来就只要照着婉言他们的指示做就好。张文没多耽搁，吃了一点饭便启程去了灵丘县县衙。
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但真的是想不通怎么会让她跑来找徐翀鹏。想着想着，县衙门口已经到了。
“这我怎么找他呢？我和他又不熟。”张文犯了难，这时候县衙门口一个人没有，也没有出入的门子或者班房，紧闭着大门，“我总不能无故喊冤吧？”
还正想着，一个门子正从一旁走上衙门的台阶。
“哎！小兄弟！”张文叫住了那个年纪不大的门子，“小兄弟，你知道徐翀鹏吗？”
那门子看了张文一眼，一个穿着利索的女人跑到县衙来找文书，这门子坏心眼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他笑得有点邪乎，回了一句：“当然认识了，娶了个别人的漂亮姘头，谁会不认识？没想到他自己也是个那样的人嘛。”
张文听了这话，心里反感得不行，这人绝不是什么好人，绝对小人一个。
不过还是办正事要紧。
“小兄弟，你能不能帮我喊他一声，叫他出来见见我，我有事儿要和他说，很着急。”
“别着急，小娘子，我这就帮你去叫他。”门子一脸淫笑地说着，“小娘子叫什么名字？”
张文觉得叫徐翀鹏出来也不用知道自己的名字吧，这个门子真是非常烦人。
“我叫张文，麻烦你了。”张文恭恭敬敬地说道。
可是她没想到，那门子听见张文这两个字后，脸色大变，本来嬉皮笑脸的样子，瞬间凝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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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话也没再说，紧跑着进了衙门。
这时候张文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暗自奇怪，徐翀鹏已经从衙门口走了出来，然而他一脸的怒气让张文不寒而栗。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徐翀鹏对她这么生气。
“你知道我家在哪吧？你知道之水已经疯了吧？”徐翀鹏说着张文听不懂的话。
“不是，你在说什么？”
“你真是爱弟心切啊，原来你个小姑娘还这么狠心的吗？”
“你在说什么？我是来告诉你邱正坤正在雇人杀杨之……”名字还没说完，张文已经意识到了。
“原来是一石二鸟，那个死胖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原来你是替他办事！”话还没说完，徐翀鹏已经充了上来。
这么一来，张文明白了原委。原来她是被人算计了。
没等徐翀鹏过来，张文已经扭身跑开了。
“跑也没有用！你躲得过白天也躲不过晚上，城门已经都守住了，你别想逃掉！”徐翀鹏怒吼着。
张文管不得那么许多，跑了很远又拐进了一个巷子，这一次她带着张月的奇物嚣。
“月月！婉言他们在你身边吗？”
“在啊，怎么了？”张月莫名其妙，“你怎么气喘吁吁的？”
“快叫她跟我来说话！”张文也又气又急。
张月这边还在天祝寺里，婉言还在这里，而杜浩然在张文离开后不久也离开了。
张月把黄蛇耳坠给了婉言。
“你害我啊！”张文说道，“你们杀人了！”
“杜浩然已经去接应你了，从西门吹一声口哨，他会带你回来的。”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张文这才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婉言与杜浩然都在这里，而不见她那神秘的上司。本来张文以为是那人不愿露脸，原来其实是去干杀人的勾当去了。
“回来再说。”
张文攥紧了拳头，却没有回话。她摘下了嚣化成的耳饰，朝着西边城门跑去。
按照徐翀鹏的说法，城门也已经戒严，出入都会严查，而杜浩然在那里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城门处没有一个武尉。
张文此时虽然生气，但安全要紧，她没多问，跟着杜浩然回了天祝寺。
“果然不是告密那么简单！”张文一脚踢开了房门，“但你们怎么能伤害无辜的人？”
“一个疯子的命重要，还是一个县的百姓重要？”这话不是婉言说的，是杜浩然说的。
张月在一边不知所以，他说：“什么意思？什么叫一个疯子的命？是谁死了吗？”
“羽蒙她妈妈……”张文沉着脸。
张月听了，心里愈发不再信任婉言他们。
“我们是下边的人，上司怎么决定，我们没权力干涉。”杜浩然说道。婉言一直没说什么，甚至没有看张文的眼睛。
“我们不会再和你们合作了。”
“婳迪的命，你们不要了吗？”婉言说话了。
张月狠狠地咬着牙，现在他一点也冷静不下来。
“冷静点儿，月，婳迪必须得保住，不然杨之水不是白死了？”
张文不想这样理性，但是她不得不这么说。
张月推开站在门口的杜浩然，走了出去。
“你们到底是如何计划的，现在必须告诉我们。”
“不会再有别人出事儿了，再有人命，只能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杜浩然的语气，似乎也有点不甘。而婉言仍然不去直视张文。
“不行，我得知道你们到底想怎么做。”张文并不松口。
婉言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张文气的笑了出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跑这指挥谁来了？说白了就是个打手，是条狗呗？”
她变得不冷静了。
“是的。”
“郑南风没事儿吧？”
“没事，我保证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了。”
“你保证有个什么用？”张文不在张月面前了，她变得不冷静起来。
这时候房间里一片寂静，没人说话。
杜浩然见状，也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婉言和张文。
两个女人仍旧无言，张文不知道该怎么办，婉言只是看着别处，不说一句话。
“那下一步呢？下一步怎么办？”张文知道，木已成舟，她没有任何办法，但这灵丘县的百姓，她必须要救下来。
“等消息。”
张文越来越气，又无可奈何。只得也扭身出了屋子。
就这样，城里再发生了什么，城外的几个人都不知情，他们只能在这里等着消息传来。
一夜过去，张文和张月都没睡着。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了，也正因为不是第一次，他们才觉得自己仍旧没法接受这种事情。张月想着婳迪，怎么也睡不着觉。
第二天上午，张月坐在一个台阶上正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天祝寺里的老人走了上来，坐在他旁边。
“不要烦恼。”
张月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没回话。
“你应该知道，人死虽然不能复生，但死并不是结束。”那个老人声音很温和，张月听着非常放松。
“可死了就是死了，被杀死难道不痛苦吗？”
“难道不被杀，人就不会痛苦了吗？你现在难道不痛苦吗？”
张月听着，没有说话。
“人就像水一样，不管是被人喝了，还是拿去洗衣做饭，甚至撒到地上了，它们终究会化成天上的云，而云又化雨，再次归入河流大海。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张月明白这个道理，他是收藏师，自然循环，万物平衡，这是他们的信条，也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有些人可能正像被困在泥淖里的水一样，肮脏污浊，污秽不堪。他们或许正想赶快蒸发，化作云雨呢，你又不是别人，你怎么能替别人判断痛苦不痛苦呢？”
“可是你也不是死去的人，你怎么知道他们想要化作云雨，还是是想继续流淌在大地上呢？”
“那才正是你应该去想的事情啊。”老人说完，站起身就离开了。
张月觉得这人说了半天和没说一样。如果要是知道别人痛苦不痛苦，那杀人也是对的事情咯？
就在这时，杜浩然跑了过来。
“张月，消息来了，今晚进城，天祝寺里和上司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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