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通望着湖中的阵阵涟漪微微一笑,“小丫头,倒真是个鬼灵精。”
“陛下这是在看什么,竟看得如此欢喜?”李公公向萧通打了个千儿。
“方才遇上个有趣儿的小丫头,由着她想起了梁元帝的《采莲赋》。”
“唐有莲花公子张易之,那姑娘既然能让陛下想到这赋,想必也一定是如清水莲子般的妙人吧?”
“虽称不上妙人,不过倒是有趣儿。”
李公公眼珠一转,谄媚道:“那要不要……”
“不必,野花之所以称之为野花,就在于她的自在随意。”
“是,奴才遵命。陛下,时辰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去赴宴了?”
“今晚的夜宵吃什么?”
李公公一愣,不知皇上为何会突然问起夜宵,平日里他可从未在意过这件事:“回陛下的话,照例今晚该是珍珠银耳羹。”
“告诉御膳房,今晚朕想吃杏花莲子羹。”萧通将黄鸢送他的莲蓬递给李公公,“就用这枝莲蓬。”
一阵微风拂过湖面,带起一阵水痕,又拂过河畔的垂柳。夹带着湖水与柳枝香气的春风又飘到了萧通身边,吹起他宽大的广袖。他眼神清亮,似是对这无限江山有宏图未展。
只是,佛曰:“一念花开,一念花落。”缘起缘灭间,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碗微不足道的莲子羹竟会成为他这一生情仇的起点与终点。
……
“小姐,这吐蕃王子生得真是一表人才。若是穿上咱们汉人的衣服,肯定和在座的各位王侯公子差不多,奴婢还以为他肯定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呢。”黄鸢瞥着对面上座的吐蕃王子悄声说。
姜采薇看了一眼吐蕃王子:“许多外邦的皇亲贵胄长得都和咱们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传说中那般披头散发,茹毛饮血的。”
说来也巧,姜采薇与黄鸢正说到汉人打扮的外族皇亲,拓跋觉便穿着一身月色的长衫,手中摇着题了书圣真迹的扇子,走进了大殿。摇头晃脑的样子,活像故作风雅的土地主。
姜采薇随手一指:“瞧见了吗,那位是北魏的王子,看上去与朝中各家的公子并无不同吧?”
黄鸢摇摇头:“奴婢觉得这位殿下与众不同,比朝中那些纨绔子弟强太多了,长得也好,也有气势。”
“是吗?”姜采薇看着因为把自己当做姜采萱,正冲自己抛媚眼儿的拓跋觉,挑挑秀气的眉毛:“一样都是纨绔子弟,没什么差别。”
“齐王殿下到——”
宰相凑到姜侯爷身边:“萧迩前些日子不是与皇上闹翻了吗,今日怎么会来?”
“帝王的家事,你我做臣子的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丞相点头:“侯爷说得极是。”
萧通瞥了一眼身边的弟弟:“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找个位子坐?”
萧迩神秘兮兮地一笑:“我在等待时机。”
“什么时机?”
“就是这个时机!”萧迩趁坐在钦国府一家旁边的宰相与郎中将对饮的功夫,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座上。
待到宰相大人回来时,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只见鸠占鹊巢的萧迩正冲自己笑得一脸得意。
这萧迩自幼便比旁的皇子受宠,先皇与老齐王简直是把他捧在心尖上。后来陛下登基,感念太后养育之恩,和萧迩年幼失怙,更是把他宠成了个混世魔王。莫说只是个座位,就算他想要六天之上的星辰,皇上也会想方设法地给他取来。
迫于无奈,宰相大人只好坐到了武将的席上。喝得正欢的将军一个个举起海碗向他轮番敬酒,宰相大人黑着脸接过一个个拳头大的海碗,咬牙切齿地往下灌酒。
姜采薇望着被武将们逼得七荤八素的宰相,冲身旁正盯着自己的萧迩嫣然一笑:“殿下,丞相大人好像生你的气了。”
萧迩换了个手臂撑着头:“哦。”
“殿下为何老是这样盯着采薇看?”
萧迩邪邪一笑,凑到姜采薇耳边压低声音:“皎皎好看。”
姜采薇一愣,回忆中,少年也是这么一张无赖的脸,也是这样轻佻的声音。只是,事隔经年,说话的人与听话的人之间,再不是当年那般天真无邪的心性罢了。
姜采薇掩口一笑:“殿下真会打趣采薇,平白无故地怎么给采薇起了个外号?”
萧迩坐直身子,呷了口酒:“我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故人?殿下年纪轻轻地,怎么有如此多的故人?”
“是真的,”萧迩一脸正色,“我觉得你像极了西凉的明月公主。”本来人声鼎沸的大殿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不大不小的声音回荡在各处,掷地有声。
殿中的臣子家眷们这才注意到,姜侯爷身边坐了位眼生的姑娘。她生得与姜采萱有七八分相似,若是不仔细看倒真会让人混淆。难怪这么半天,都没人注意到有什么不对。
世人皆知齐王与西凉公主的往事,听萧迩这么说,众人纷纷怀疑起姜采薇的身份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