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许是这词如何拨中了他的心弦,白正安低声重复呢喃了一二次。
苏瑾不禁猜测道:“可是有谁令你左右为难了吗?”
然白正安乃镇远侯世子,虽说如今在京中乃质子,可毕竟其母乃郡主,皇帝的亲阿姊,便是两人不亲,明面上也不会有谁敢直白地给白正安脸色看吧?
苏瑾疑惑了。
“有谁啊?”白正安继续重复呢喃着这句话,双眸盯着在手间翻转的空杯,渐渐的眼眶竟染了血色。
“阿兄,这是……?”苏瑾大惊。
白正安似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茶杯放下,以袖拭了眼角,只是那微红的眼眶却是如何也拭不去了。
苏瑾瞧着心疼,却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只好颤着音道:“阿兄若是不愿,那便不说。若是觉着难过,咱就不想。万事都以阿兄为主,怎能让阿兄平白难过至此呢?”
可若是当真能如此,白正安又怎会难过了这一整晚呢?这番话苏瑾自个说得都觉着空白无力。
苏瑾不禁自责,素日与溯流拌嘴皮子的那些个能耐都跑哪去了。
“呵,怎能让我伤心至此?”白正安不知想起了什么,冷笑了一声,问道“王弟啊,你说倘若你有两个交好的阿兄他们因一个小玩意儿闹起来了,你阿娘偏着自家那边的堂兄,你阿爹亦偏着自家那边的表兄,你该帮谁?”
这是个什么问题?
苏瑾皱眉思量,这番话绝不是空穴来潮,必然意有所指。想来应与朝廷政事有关,恰逢镇远侯夫妇立场相反,便迫着白兄站位。
苏瑾不禁对着素未谋面的镇远侯夫妇心生不满了,都是自家人,还为人父母,怎能这般为难自己孩儿?
如今这亲是帮不着了,那就只好帮理了:“那两个阿兄谁对就帮谁啊。”苏瑾答道。
“可什么是对呢?”白正安继续追问道。
“啊?这……”苏瑾莫名“合道义者便为对啊。”
“道义啊?”白正安又是一阵轻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继续问道:“何为道义呢?”
“这……”苏瑾却蓦地答不上来了。他们总喊着道义,究竟何为道义呢?
“那谁合乎律法呢?那小玩意儿总有它原来的主人吧?”苏瑾只好另辟蹊径。
白正安亦忽的一怔。
这小玩意儿原来的主人?这泱泱大国,九州领土的主人是谁呢?是当朝陛下?还是前朝陛下?亦或有能者居之?
白正安倏地明了,一抹亮光自眸中闪过。又是一杯茶一饮而尽,似乎带着忧愁一并而去。
白正安直起了身板,一改今夜颓然面貌,含笑无奈道:“是阿兄愚钝了,竟不如王弟看得透彻了。”
苏瑾仍是一头雾水。然见其想通了,也不算白费功夫。更是打趣道:“噢,想来着阿兄眼中,王弟怕是需愚钝些许?”
至于今夜其所忧之事,他不愿提,她自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切都由它去吧,只要白兄仍在就好。
白正安如何不知晓他心意?念及他俩初初相识之时,忽觉幸好自己当时多看了身旁的小兄弟一眼,不然自己这体贴人心的阿弟该去何处寻呢?
白正安抬首,恰逢窗外遥漫边际,天光微亮,泛起了鱼肚白。苏瑾随其望去,不禁打趣道:“白兄你扰了我一夜好眠该如何赔偿呢?”
白正安失笑。自己本想酩酊大醉一夜,明日醒来便忘了今夜的忧愁。可谁曾想自己竟半夜醒来,饭桶在一旁睡得好不安逸,那呼噜声绕梁三尺。
自己左右睡不着,心中烦闷无处可诉,便出来闲逛几分,顺便思量一番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熟料绕道王弟房门外时,竟见其房门微开,他担忧王弟便寻了进去。见他床内无人,担忧谁家人来报复他,掳错了人,便爬了上去寻着是否有何线索。
如今想来,自己果真有些惊弓之鸟了。
“好了,为兄也不再扰着王弟补眠了,就先回去了。”
闻到此句,苏瑾恍若如蒙大赦,话都懒得回多几句,爬上床榻就道:“记着带上门啊。”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白正安不禁失笑。
罢了,今夜着实辛苦王弟了。白正安也不再多留,推了门便要出去。
正待轻掩上门之时,他竟依稀听着了王弟的鼾声,轻轻的,比起饭桶那恨不得与雷声争锋的鼾声截然相反。
一阵暗香拂来,原来是院中的桂花开了。
“王弟,好眠。”白正安轻声道。接着用力将门提着,轻轻合上。
可不能让它发出声响再扰了王弟好眠啊。
“呼。”门彻底合上,白正安不禁长呼了口气。转身便见着了院中的点缀于枝上的细小黄花,熹微曙光笼罩其上,莫名显得些许可爱。
目光一转,忽的见了萧洛站在其房门前,遥遥望着他。
白正安大惊。脑海里蓦地浮上自己大醉时做的懵懂错事。如今见着了正主,可好一番羞赧。
自己脖上还有些许暗痛,却是不敢再追究什么,匆匆道了句:“萧兄。”便告辞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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