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赵芸开口,一家老小果然也不敢再在她面前提起什么政事,大家一家老小谈论着进今儿个所见的奇事奇闻。
偶尔苏珑一不小心又扯到了开头,阿凉便会直接给人一脚,苏老爷也是轻咳几声提醒着。
苏珑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便瘪了瘪嘴回去。
苏瑾一心挂念着方才说的事,吃个饭也没吃出个什么名堂,满心满眼只等着第二天去五银铺问问掌柜。
天空刚刚泛起了鱼肚白,夏知疏起了身,梳了妆,做好了一切准备,刚走出自己的院子便见到苏珑与阿凉两人在那儿腻腻歪歪,便是苏老爷与赵芸,老夫老妻也奈不住他们抬眼垂眼之间的眼波流转。
浓情蜜意,看得人一大早就是内伤。
苏瑾摸着脑袋,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今儿个不休沐群臣都要上早朝。
自己也是实在想念的严重,倒把这一茬忘了。打了个哈欠,挪回了屋子,确实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里飞速转着这个案子。
其实整个案子说理起来它长也不长,复杂到也不复杂,最麻烦的是它的东西彻头彻尾的证据都被人收拾的一干二净。
没有人说出新的证据,就绝对不会有人猜到新的发展。
从一开始的玉山,假币,木头,大当家,师父到现在的镇北侯,大皇子。
其实一直嚷嚷着大皇子的冤枉,大多都是对大皇子为人的信任,真要算起来,倘若陛下真掌握了什么他们没有的证据,兴许大皇子便有可能真是那个幕后的主上大人。
可是这样一想,苏瑾还是忍不住觉得无法相信。辗转发测了许久,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没睡,等到外面阳光透过窗牗照的房里一片亮堂,苏瑾总算是忍不住起了身。
匆匆吩咐了人驾马,便直接赶往了五银铺。
铺中,溯流在上面欢天喜地地唱着自己的折子,下边的各位客官适时应和着,他到也玩的不亦乐乎。
苏瑾没那么多时间去等,直接绕过后台,往里面的后院摸去,拐过回廊,直直地便撞上了微英。
苏瑾不由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微英的场景,人对她的痴恋,自己也还是记着,虽是对着她心中无限愧疚,到底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人。
“微英姑娘?”苏瑾小心翼翼地先给人打了个招呼,微英微微抬眼望这边瞧来,见了人面色更是一僵,手中端着托盘都不由微晃。
“苏姑娘。”微英压着嗓子轻声唤道。
苏瑾连忙解释:“原先我不是故意女扮男装欺骗你的,实在是形势所迫,我不得不这般选择罢了,若是知道你会对我……”苏瑾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到,“芳心暗许,我定然不会这般做的,我定然会好好管住自己,不让自己靠近你半分毫毛,动都不动你……”
微英越听越是心酸,端着托盘的手根本无法控制地颤动了起来:“苏姑娘。”
“你若是后悔大可以对我拳打脚踢,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你发泄……”苏瑾正说得起劲,闻言不由一顿,一头雾水地看向微英。
微英抽了抽鼻子,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忍不住发颤的嗓音,扯起了自己嘴边最适宜的弧度:“苏姑娘,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苏瑾顿时慌了,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姑娘。
人却是浅浅一笑:“你放心,微英想开了。你是女子也好,是男子也罢。喜欢你,把心交给你,从来都是微英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有生之年能把这份心意传达给它应有的人,微英也不遗憾了。”
“微英……”这话说的,苏瑾忍不住心疼。
曾经不断抱怨自己人生坎坷,但是现在回想一下,自己除了苏家惨案一事,从小在乡间拥有的是常人所没有的自在童年,大了在京城享受的是别人所没有的荣华富贵。
便连出了意外,沿途受的艰苦比起那些难民,灾民受得比起来也不过都是小菜一碟,连人家的小指丁都比不上。
好不容易混到了京都里面以后,先是有白正安护着,后来又是萧洛护着,没多久,爹娘都回来,自己虽然从以前家里的大小姐成了人人都可以恩爱打击一下的小强。
但是活着,掌柜也还在不断努力改善着,一切都皆有可能。
“苏姑娘不必担心,微英说的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肺腑之言。”微英将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回廊的椅凳之上,摸了摸泪,才继续道:“如今苏小姐与掌柜在了一块儿,也算郎才女貌,自然是要祝你们幸福。微英这种微笑不足一提的废物,自然也就不会再打扰你们了,苏姑娘放心吧。”
“额……”苏瑾有些默然,想了好一会儿,才记得安慰着:“微英你不是一个小玩意儿。”
微英等眼泪干后,用帕子摸了摸手,这才重新端起了托盘,闻言诧异地抬头看来:“苏姑娘这话的意思是……?”
苏瑾给人确切地点了点头,解释道:“你不是一个玩意儿。你拿的起放的下,敢爱敢恨,却又是非分明,是世间少有的好女子,不必忧伤,不必自我怀疑,你定然能够等到你自己的真命天子的。”